>
听的出来,司历勤对这笔生意志在必得。不仅是因为逸栈做的好,更是因为历星在W还有投资,这几年W在CharlesDavies的管理下,在中国发展的很好,上海北京各开了一家之后,又有接连有好几家酒店在数个一二线城市陆续开张。W走的是奢华路线,很吸引眼球,但终究曲高和寡,也欠缺了几分活力,如果能让W把逸栈吃下来,不谛是双剑合璧的好事。如今逸栈炙手可热,竞争是肯定有的,但这许多年,司历勤还没碰到过想插一脚却不能如愿的事情,想来这一次也不会破例。
吃过饭之后,薛伯告辞离去,司历勤让司南陪他去四楼露台上散步。
“逸栈的人下个礼拜会来香港,我让薛伯帮忙约个时间,你去跟他们聊聊。”司历勤对司南说。
司南早猜到这事儿会落到她头上,却还是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他们有意思肯定不止历星一家,这次来应该能到手好几份要约,拿在手上作比较,说不定还会趁这个机会抬价。所以,你务必要让他们相信,拿得出钱来投资的人家很多,但历星可以给他们最大的关注和最好的合作条件……”
“我跟逸栈的老板好像是认识的。”司南打断他道,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想借此推辞,还是更加做实了这桩任务。
“嗯,那很好啊。”司历勤点点头,好像并不意外。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开嘴却哑然无声,心里矛盾,也不知是要拒绝,还是应承。有段时间,她曾经那么辛苦的找他,现在有机会见面,并不是不想看看他怎么样了,但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许多事情都已经变了,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真的见了面又会怎样。
司历勤却没给她多少时间犹豫,很快就托薛伯把约谈的时间定下了。
也是在那个礼拜,顾乐为又约过她一次,她借口工作忙,还要带孩子,没去。他是做医生的,跟她一样没什么闲功夫,而且从她的回复当中也多少品出了点味道,好几天都没给她打电话。
她惴惴不安的忙着,只有默默能给她一些简单的小快乐,让她忘记所有烦恼。她有时候想,程致研应该也听到她的名字了,可能不会亲自来赴约,或者干脆就拒绝历星的介入,但事实却未能让她如愿,那一天,就这样来了。
那是个阴天,他们约在历星办公室见面。会议室在三十九楼,俯瞰灰蓝的海景,空气干冷,空调换风的声音总是不变的背景,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几年前,他们在上海,黄浦江畔云端的天庭。
他出现的有些猝不及防。
轻叩两声,门开了,秘书探身进来说:“程先生到了。”
他就站在秘书身后,一个人来的,看起来几乎没怎么变,齐整的西服衬衣,神情温和却淡漠。她脸上带着笑,并不避讳他的目光,迎他进来,隔着桌子欠身与他握手。那只手一如从前,传来些微体温和平稳的心跳,仿佛蕴着一股力量,力道温度皆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似一般人那样冷硬。
寒暄过后,一秒钟的冷场,她突然忘记了该如何切入正题,幸好薛伯也在座,又替他们相互介绍,两面吹捧。
她找回了一些感觉,对薛伯笑道:“我和程先生是旧识了,那时候程先生是上海W天庭酒店的营运副总,我是他招进来的MT,我们俩的mentor都是CharlesDavis,只是拜师的时间前后差着几年。”
“那你们不就是同门师兄妹?”薛伯也同她玩笑。
这句久远却又熟悉的话,让她不自觉地震了一震,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笑容:“是啊,我从前老是叫他大师兄。”
他就坐在她侧对面,隔着不大不小的一张圆桌,淡淡笑了笑,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旧同事,偶尔因为工作重又碰到一起。她便也赌着一口气,收拾起心情,跟他言归正传。
那天,他们聊了差不多一下午,中间她打电话叫秘书送过两次茶水,把头发在脑后挽了个低髻,他则连线了上海的审计师和资产评估师,两方面都完完全全是谈公事的态度,锱铢必究,毫厘不让,一直到入夜才算完。
走出会议室时,他替她开门,有那么一瞬,两人离得很近。她自以为很沉着,却还是带到了门把手,手里的记事簿落在地上。他站在原地没动,眼看着她蹲下身把本子捡起来,这在过去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的情景,教养从来就不是装得出来的,于他更是一种类似于本能的反应,他只是不愿意为她去做,她对他来说甚至不如一个陌生人。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天真的,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其实他还是介意的,这一下午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是肯定不会让历星得手的。
她在前台与他握手道别,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很累却又如释重负,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顾乐为的名字。她拨过去,与顾医生聊了几句,他那天不用值班,又开口请她一起吃晚饭。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说好了去医院找他。
她锁了门离开办公室,出了前台,在电梯厅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程致研正和薛伯站在一起讲话。电梯很快来了,三个人走进那个密闭的小空间,他就站在她身后,下落的那几秒,长的就好像永远都不会完。
到了底楼,走出大堂门禁,她先开口和他告别,指指门口的扬招站,说:“我坐的士。”说完转身就走。
几分钟之后,她还在门口排队,一部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是他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说:“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