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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孟华的话,温袅笑了笑,抬眼看向天边的阳光,曼声道,“我们出来也有会儿了,该回去了。”说着转过身率先向坡下走去。
孟华仍旧坐在原地,见温袅动了步子,忽的喊了她一声,在她回身看来的时候,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温袅愣住了,挣了挣,没有挣脱。
孟华头埋在她发间,双臂微微用力,声音低哑,“温袅,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的声音失去一贯的优雅温润,和平时见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温袅不由得微闭了眼,不知怎的忽的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身白衣,淡笑的模样好似不染世俗的仙人,心中顿时生了些别绪,抿了嘴轻声道,“我其实……”
“其实什么?”孟华闭着眼,也轻声问她。
温袅却睁开眼微微笑了,抬手推了推孟华,神色回到平常,再说了句,“华二哥,该回去了。”
听到一半的话孟华怎么会放弃。当下顺着温袅的动作退开一步,手却还握着她的手臂,低头神色认真,“你是不是也曾对我动过心?”
“时过境迁,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温袅反问。
孟华手微紧,看着温袅轻皱了眉头方又松开,“我只想知道。”
温袅抬眼看他,澄澈眸子中映出孟华眉头紧皱的脸,她轻轻摇了摇头,却又是一问,“我要你拒绝了赐婚,辞去官职,做一个平凡人。我便马上离开秦府和你一起,你可愿意?”
没有想到温袅会给出这么直接的诱惑,孟华神色间微有迟疑,却终是蹙眉道,“你知道不可能。首先不说抗旨是杀头的大罪,而辞官后我们该去哪儿?躲得过官府的人么?何况,你已经爱上五弟,怎么会跟我一起走。”
温袅看定他,再问,“若我肯走呢?”
孟华身形一晃,眸中挣扎毕现,而温袅坚定的神色让他几乎相信了这是真的,思考再三后还是摇头,“我不能。”
“呵呵。”看着孟华纠结的样子,温袅忽然笑了,笑容中却隐有怜悯可惜,“华二哥,不是我收回了手,是你从来就没想要握住过。你如今身居要位,朝中大红,马上就能迎娶金枝玉叶,做皇亲国戚,怎么可能为了我而放弃呢?纵使如你所说,我对你很重要,但这个重要是排在你的官途之后的,其实你更喜欢的是权势,我说的可对?”
温袅的一席话砸了下来,直砸的孟华脑中晕疼,却偏偏不能否认,他一步一步从商入官,一点一点爬上如今的地位,握了权势在手,早便习惯了追求名利的日子,是决计不可能轻易放开的。
哪怕,他确实爱着温袅,也相信之后也会一直爱着她,也终是不能做到她说的那般。
一切归零,对他来说,便是人生从头再来,并且再不能走上同一条路。
“你说的对。”过了许久,孟华终于出声承认。
温袅释然而笑,却又听见他问,“如果你方才说的事我都答应呢?你真的会和我一起走?哪怕你现在心中只有五弟?”
温袅眸中秋水般的清明拂过,落在他眼底,帝起涟漪圈圈,“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孟华默然,再不问。
直到很多年之后,当他按在胸口那一个她一直停驻的地方回想之前,才恍然领悟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对他动过心的,在他没有追逐权势之前,在她爱上秦遇之之前。
只是,他自己没有握住。
纵有情深,难抵缘浅。
三月初三。
这一日最忙碌的大约便是秦府了。
一顶花骄被迎进来,一顶花轿被送出去。锣鼓喷呐声声响彻京城,皇宫、太子府皆是一片喜庆。
从天不亮开始,秦静雪就被喜婆按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洗漱,润发,用细线弹走面上绒毛,霸上一层药粉,又清洗掉,方才涂粉描眉画胭脂。
从头到尾,秦静雪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任喜婆折腾着,一不小心扯到头发她也是微微皱一皱眉,而不是像之前大吼大叫,逮着人就怒斥一通的。
平日里丫鬟婆子们都习惯了秦静雪的娇蛮,如今见她一脸淡如灰,反而更忐忑了,愈发小心翼翼,生怕她突然来个爆发。
换好了衣服,盘好了头发,喜婆又将凤冠戴在秦静雪头上,垂下的珍珠覆盖在面上,隐隐可见珠帘后面的娇容,若隐若现的,愈发让人觉得美丽。
“好了没?太子殿下已经到了。”温袅捧着玉如意到了门口,喜婆忙接过递给秦静雪握着,一边扶着她站起来。因为凤冠实在太重,她起身的时候只觉得头重脚轻,忍不住埋怨了声,“我不想戴这个。”
这话一出,喜婆们愣了愣,忙劝她坚持住,这结婚的大事,怎么能不戴凤冠。何况这凤冠还是太子特意为她打造的,精致程度无他可比。
秦静雪被唠叨的脑子昏昏的,加上早上起来就没吃什么,此时愈发难受,忍不住提高声音道,“是我成亲还是你们成亲?!啰嗦什么!”
刚才还觉得秦静雪可能转性的丫头婆子们闻言噗通一声全部跪下,喜婆也闭了嘴满面委屈。温袅看不过去,走上前来,挥手让喜婆退开一分,自己则迎着秦静雪道,“她们不过也是按照本分做事,你有气冲她们发什么。”
秦静雪透过珠帘抬眼看她一眼,笑的讥讽,“怎么?那我冲你发可好?五嫂。”
温袅也笑,很是无所谓,“只要你觉得发火能免了你嫁过去的话,你冲我发便是。要是不能,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不要以为你嫁过去还是秦家的千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