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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龄刚捻裙跨过门槛,便瞧着一个身穿灰蓝道袍的小道走了过来,双手相抱,举于胸前,朝着顾砚龄微微作礼,继而道:“顾长姑娘。”
顾砚龄并不奇怪眼前的小道如何识得她,必是于她来之前,府中便已打了招呼了,因而只微微颌首,随即语气轻缓道:“真人可在观中?”
那小道眸中微亮,唇边含笑:“真人方自青明山游历归来,此刻正在偏殿讲道,小道这便为长姑娘引路。”
顾砚龄摇了摇头,看了眼观中道:“还是先去大殿供奉敬香,待真人讲道毕再叨扰的好。”
那小道听后不再多言,微微颌首,随即引顾砚龄前往大殿。
顾砚龄口中的真人,便是如今悟真观中位尊最长的紫阳真人,张伯端,传闻这位真人自幼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曾中进士为官,后谪戍途中遇仙人指道,随即潜心研修方术,多年后游历至悟真观,将道教经法传于天下,后于《悟真篇》中论及内丹修炼之法,成为道教内丹派南宗开山之祖,被世人奉为“全真道南五祖之首”。(注:真人真事,百度整理修改而来。)
如今这位真人便是这悟真观的灵魂所在,便是当今的圣上也以其为尊,时而请其至宫中替自己讲道。
而顾砚龄来此,不仅仅是为了见那三月一面,更想见一见这位真人,因为从她睁开眼死而复生的那一刻,一切都是无法解释的。
或许,这便是揭开这一切的契机。
来到了殿中,人虽不少,却是寂静无一人喧闹,淡淡的檀香和着烛火的味道盘旋在大殿中,真人金像庄严慈目的坐在大殿中间,仿佛和目的看着座下的众人,香案上摆放着时鲜的花卉和果物,香案前的蒲团上跪满了人,双手合十,虔诚而敬畏。
“姑娘,奴婢先去替您烧纸拈香。”
听了醅碧的话,顾砚龄摇了摇头道:“我自己来吧。”
醅碧与绛朱愣了一下,随即将香纸拿来,顾砚龄接过,走至殿外的三人高的香鼎前,神情肃穆的将香纸烧尽,随即亲自点香,站至案前,默然不语,眼神中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醅碧和绛朱眼看着自家姑娘认真地敬了三礼,随即左手拈香,小心翼翼供奉进香炉,这才转身道:“进殿吧。”
进了殿中,殿中人少了许多,顾砚龄捻裙跪在蒲团之上,随即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真人像,双手合十。
愿这一世,她能护得身边的人,让前世的噩梦逆转。
心中默念,顾砚龄掌心摊于上,轻轻至于额前,弯腰将头轻轻叩在蒲团之上,立在案边的道长随即执起小锤,轻敲案上的引罄,随即清澈的引罄声回荡在大殿之中,缭绕盘旋于漆柱之上,让人思绪为之一清,仿佛能涤荡人的心灵一般。
三声作毕,顾砚龄叩完最后一礼,再一次双手合十,凝望了神像一眼,方才在醅碧与绛朱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在小道的指引下,顾砚龄走过爬满叶藤的石拱门,来到了西厢房所在的院落,院中清净无人,西厢房被围在竹林之中,落下了一片绿荫,若是夏日里倒是凉爽,可如今还在春日里,倒是有几分凉意。
顾砚龄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到了厢房第二间的门口,随即顿了顿,微微偏首道:“你们留下吧。”
醅碧和绛朱会意地点头,留在了门口守着,顾砚龄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手中顿了一瞬,终究全然推开,闪耀的阳光随之洒进房内,落在一抹水蓝的裙尾上。而下一刻,门再一次被掩上,将那一抹光亮关在了门外。
顾砚龄立在门内,看向寒梅挂屏下坐着的少女,容貌并非令人见之惊艳,却是难得的舒服,白皙的小脸,小巧的唇瓣,嘴角边两个梨涡,眸中总是带着几分江南少女温柔的笑意。
“姑娘。”
那少女见到打扮不俗的顾砚龄,款款起身朝着顾砚龄敛衽行礼,顾砚龄微微颌首,随即坐在了少女一案之隔的位置。
见身旁的少女并未落座,顾砚龄唇角含着轻巧的笑。
“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