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堆的尸体间,甚至难以有下脚的地方。那些发黑腐烂的尸体上爬着许多食腐的蛆虫,肢体断裂的伤口尤其严重,很多都已经腐烂得看不清面容了。这些鬼中间有雄有雌,但全大都有着怀孕一般硕大的肚子。而且另愆那在意的是,有些鬼的肚子虽然是瘪的,但腹部的褶皱太多,显然曾经被撑开过。而且他们的私|处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撕扯开,黑洞洞地大开着。
难道……是肚子里的东西爬了出去……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什么东西,在死后还可以孕育?
愆那找到一具肚子如赘肉般堆叠着的雄鬼尸体,忍着恶心的感觉俯下身仔细观察那被撕开的伤口。那伤口太大了,甚至可以看到体腔之内,什么内脏都没有了,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
他忽然想到人间一种名叫冬虫夏草的东西。虫卵沉睡在泥土里,却有无数菌丝钻入它的身体。它无声地尖叫扭动,却无法阻止那些菌丝吞噬它体内的一切器官。直到夏天到了,原本的虫子却再也无法破土,它只剩下了一层空壳。而在它的头上,那些菌丝反而欣欣向荣地生长着,涅槃成那古怪的草药。
这是……蛊么?用鬼的尸体养出来的蛊?
那些从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去哪了?
愆那再一转头,从尸体的空隙间,隐约看出那地面上似乎有刻字。他拨开了一些鬼的尸体,才发现这果真是一个阵法。那些刻下的字符都已经模糊不清,而且不是他已知的任何地狱的文字,只是看上去有些像是阿鼻地狱的文字。
有可能是某种古文体?
愆那蹲下身去查看那些文字,越看就越觉得那些字符似乎有某种催眠一般的效果,看久了就如同蝌蚪一般蠕动起来。他用力闭了下眼睛,再仔细看,那些文字又变回了最初残破断续的样子。
却在此时,他听到乾达咦了一声。
愆那抬头,发现乾达站在阵法之外,盯着一尊雕塑看。那雕塑是摩耶鬼的样子,六只手舞在空中,每只手都攥着一道法器,猛一看有些像是人间刻画的千手观音的姿态。
“怎么了?”
“这个雕像……好像在看我?”
愆那皱眉,“什么意思?”
“刚才我走到这儿,一抬头,好像看到他的眼珠在慢慢往我这儿转。”
愆那站起身,盯着那雕像看。那眼珠子确实是正对着乾达,可再怎么看也是石头雕铸而成的,不可能动才对。
“你是不是看错了?”
乾达似乎也这么怀疑。但他面上现出几分不安,转头对愆那说,”我们离开这儿吧。”
愆那知道,他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其实他自己也有感觉,刚才降落下来的时候,他周身的鳞片都竖立起来,把外面那层正在消退的罗刹鬼的表皮都撑破了。这里……有种极为肮脏邪恶的感觉。
没错,就算是鬼,也还是能感觉到最可怕的邪恶,也还是会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