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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才垂下了眼帘、声音轻得微不可闻:“我不如小叔,我做不到这样。”
他只会嫌叶容太过乖巧安静、不够活泼,却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其实她本来就该是一个活泼娇俏的女孩子。他不是做不到穆岳这样的体贴温柔,而是做不到让叶容活泼自在起来。在今天以前,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也许只是不能活泼,又或者是——他还不够让她安心地放下一切包袱,任性活泼起来。从十年前到现在,一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和迁就着自己。
“她高兴就好。”少年近乎呓语的声音在春夜的微风中飞快地消散开来、再也没有了半点痕迹。然而他曾经眉眼间曾经的青涩和冒失却像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忽然就褪去了,站在这夜色里居然也显出了几分沉稳与可靠来。
“回去吧。”穆岭再一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有些心疼,却又忍不住有些欣慰。
穆潇点点头应了一声,再一次往叶家离开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跟着父亲一起上了车。
……
穆叶两家的长辈对两个人的交往保持了沉默,既不支持,却也再不出言反对。穆岳最近的脸皮越来越厚,很快就顺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地把这当成了两家的默许,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直接就把小姑娘打包从宿舍搬到了自己的公寓里住。
叶容对着他的时候向来心软,到底是没能拒绝——穆岭生日后没几天,就在室友们揶揄的目光里收拾了东西搬了出去。只是她们宿舍的感情一向极好,叶容倒也没有彻底搬出去,一周五天上课,至少总有那么一两天是住在寝室和室友们卧床夜谈、交流感情的。
——当然,她也没好意思说,不肯每天都和穆岳住在一起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实在有些吃不消那人没完没了的“纠缠”。
这样的日子平平静静却又温馨舒心地过了几天,叶容收到了一份快递——穆岳正在做晚饭,叶容难得听到了有人敲门,开了门才知道是送快递的,收件人一栏里写着穆岳的名字。
叶容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准这是什么东西,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回了厨房问穆岳。穆岳也不说是什么、只说确实是自己的。叶容也不多问,签了名字抱着盒子折回来、把东西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和往常一样吃了饭散了步,叶容洗了澡回到卧室,就见穆岳早就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床边抱着傍晚时收到的那个快递盒子、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叶容并不是非要刨根究底的人,只是心里到底多少都是有些好奇的。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要遮掩的意思,终于还是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然而只看了一眼,她立时就忙不迭地转身想跑。
“去哪?”穆岳伸手,轻而易举地就把想要逃跑的小姑娘抱了个满怀。把人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确认了她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男人低头吻了吻她白净却又泛着米分色的耳朵,低声笑了起来,“跑什么?”
“我、我去……”小姑娘一双大大的猫眼滴溜溜地转了转,似乎是在努力寻找着什么合适的理由。然而一抬头就见男人定定地看着自己、脸上仿佛写着“你再找什么借口都没有用”,小姑娘一下子就有些蔫儿了,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白白认命,涨红了一张精致的小脸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你怎么买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穆岳顺着她的话看了看盒子,伸手拿起了里面那个猫耳的头箍、往小姑娘脑袋上比划了一下:“上次你答应了的。”
叶容想起那天他非要拿“向岳父再解释一下”来威胁自己、以至于自己不得不签下这割地赔款条约的情景,忍不住咬了咬唇,红着脸指了盒子里剩下的另一件东西:“那这个呢?我没答应过的!”
“这个?”穆岳把发箍戴到了小姑娘的头上,见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间竖着一对猫耳、乌溜溜的猫眼睁得浑圆、红着脸满脸戒备地看着自己,活脱脱就是只炸了毛的小奶猫,只觉得体温一下子就升了上去、异常口干舌燥。喉头上下微动,男人拿起了盒子里剩下的那件东西,哑声解释着,“项圈——铃铛。买发箍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套的,觉得不错。”
那玩意儿做得和猫项圈没什么不同,然而尺寸却大了一些、明显不是给猫戴的,分明就是个情趣用品。叶容脸色更红,想要挣扎却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转眼就被男人压在了床上。
叶容其实倒也不是真的那么排斥、只不过是害羞更多一些,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见他半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也就认命了。小姑娘红着脸看着男人把项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微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晃动的铃铛立时就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叶容有些紧张地抬起头,一下子就撞进了男人直勾勾的眼神里——漆黑如墨的眸色里,像是跳动着两簇滚烫的火焰。
叶容有一瞬间的心惊。
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的吻已经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这个吻哪怕这样急切和强势,却依然带着浓浓的克制和隐忍,似乎是哪怕在这样让人热血沸腾的时候,他也仍然时时记着要呵护她、安抚她,不敢吓到她。
小姑娘闭上眼睛、弯了眉眼,顺从地攀住他的背脊、试探着慢慢地回应着他的吻。
回应她的,是男人越发热情却依然不失温柔呵护的纠缠。
……
六月的时候徐骥参加了高考。
叶容自从那天看出了些什么,就已经开始有意地减少了两人的单独相处。然而高考这样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徐骥又没有父母照顾,叶容到底是放心不下,亲自陪着他去送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