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每个人都静了下来。
“操,到底让人怎么办呢?”方一楠骂了句脏话,重重拍打着方向盘。
邬童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纤细的手掌覆盖在方一楠宽厚的掌背上,用轻轻的一拍代替了千言万语的安慰。
“没有办法,无路可走。”邬童说,“为了避免等下你们看到沈雪后太过震惊,我先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
“沈雪有一只眼睛被……”邬童抿了抿嘴,少有的犹豫。
沈雪有一只眼睛被施暴者活活抠了出来。
随后又被施暴者举起石块重击面部,受伤最严重的部位就是眼睛。
最初发现沈雪的是两个六十多的老头,他们先是被沈雪那副样子吓了一跳,以为水库附近跑来了狼、伤了人。他们吓得跑出去缓了五六分钟,才又赶回来把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送去了卫生院。
老头看沈雪伤重,怕被人讹上,把沈雪丢给卫生院的护士就跑了。
护士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一边哭着清创,一边又联系了上级医院。
“为什么要这么做?”庄朵朵喃喃地问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她已经很配合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庄朵朵紧紧攥着双手,浑身都在颤抖。在网约车上那噩梦一般的几十分钟铺天盖地向她袭来,那司机挂在胸前的四面佛越笑越狰狞,笑声似乎就在她的耳畔。
“到底是为什么啊?”庄朵朵绝望地闭上眼。
车上的几个人都无法给她回答。
车速渐渐地慢下来,后面排起了长长的车龙。
在一声又一声的喇叭催促中,方一楠仓皇地把车停在了马路中间。
她推开车门,几乎以半跪的姿态蹲在路上,呕吐起来。
“我知道是为什么。我知道是为什么……”呕吐和哭泣让方一楠的声音变得含混不清,蹲在她身旁递着纸巾和清水的宿秀丽很费力地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说:“她已经很配合了,她不想死,她已经很配合了。可是他不肯放她走,他还是不肯放她走啊!她只能瞪着他。他让她闭上眼睛,她不肯。他就伸手过来……要抠瞎她的眼睛。”
方一楠说着,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放声大哭。
3。
她的眼前,似乎也多了一只青筋尽爆、指甲缝发黑的手。
那只手曾经也是如此穷凶极恶地要挖出她的眼睛。
那只手的主人曾经也是那样以命令的语气对她说:“闭上眼!你再瞪我一眼你试试!”
她依旧在瞪着他。她无法反抗那个看起来瘦小、力量却在她十倍之上的家伙,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记住他丑恶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