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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邬童教的第一步——“就明着告诉她们,方教练坐牢的可能性很低。要抓也是两人一块抓,互殴嘛,都去拘个几天冷静冷静。”
黄毛母亲还在嘴硬,“这家医院我们不相信,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买通的?我们还要换医院检查的。”然而脚步已经松动了,跟着庄朵朵朝墙边站了站,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说的赔偿是怎么个数?”
3。
听到黄毛母亲还想索要赔偿,宿秀丽怒而站起。
她一把丢掉手里的笔,指着黄毛的母亲呵斥道:“无耻!无耻至极!强奸犯还想要赔偿?方教练是见义勇为,是正当防卫,我们茉茉全都录到了,都是证据……”
庄朵朵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捏捏陈茉的肩膀,暗示她带着宿秀丽出去透口气。
这是邬童叮咛的第二步——“一定控制住秀丽姐。别往‘正当防卫’的思路走,往那走,就是给自己人挖坑了。司法实践里,‘正当防卫’的认定太难太难了,方教练打的第一下还算防卫,制止住侵害后又接连打的那几下,都有泄愤的成分在。视频录到的这一部分对咱们来说不是什么有利证据。“
“妈,这里面闷得我难受,你陪我出去吹吹风。”陈茉只和庄朵朵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分说地抱住宿秀丽,推着宿秀丽出了门。
庄朵朵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另起了个话题,“孩子还没订婚吧?”
黄毛母亲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还没有。倒是有来说亲的,我们家条件好,像我儿子这么优秀的孩子不多……”
“孩子优秀,那更得保护好!”庄朵朵压住心头的不适,引导着黄毛母亲,“咱们条件这么好,孩子又这么……优秀,千万不能挂什么强奸未遂的名声。”
这是邬童谆谆告诫的第三步——“从茉茉录到的视频上看,黄毛的行为是判定不了强奸的,连未遂也算不上。他除了把茉茉拖过去,后面没有再碰触到茉茉就被方教练一扳手打破了头。但是呢,我们依旧可以用这点来对他的父母‘攻心’。”
“我们家儿子才没有强奸!”黄毛母亲理直气壮,“和小姑娘说几句话而已,而且,是那个小丫头主动勾引我儿子的。她走就走吧,还回头看我儿子干什么?她这就是暗示、就是有意的,她肯定对着我儿子笑来着……”
“对。我相信您家公子肯定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庄朵朵把一只手背到身后去,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才逼着自己继续说完了这些违心话,“但是呢,就算最后判了这些是子虚乌有的事,判决书上也会有这几个字出现的。别人只要一搜您儿子的名字,在网上都能看到的。这么优秀的孩子,别带这种污点呀。”
黄毛母亲沉默了,倒在地上撒泼的老太太、使劲往警察手里塞烟的男人也都沉默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达成了某种默契。
“那你说说吧,打算给我们多少赔偿?”黄毛母亲往前凑了凑。
庄朵朵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是谈谈您给我们多少赔偿。”
这事邬童交待给她的第四步,“反客为主,直搞黄龙!”
4。
黄毛的母亲像踩了钉子似的跳了起来,拍着大腿大骂:“还给你们赔钱?你是不是做梦?”我儿子被人打了,你让我给你们赔钱?”
庄朵朵不慌不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她指指门外气鼓鼓的宿秀丽,关切地说:“您小点声,别把人家女孩子家长再引过来了……”
“来就来,谁怕她啊!诬陷我儿子,我非得把她也送去吃牢饭。”黄毛母亲还在叫嚣。
“您知道那女孩才多大?15岁。她这个岁数,别说诬陷您儿子,她就算是一嘴巴子把您儿子送走了,她也不承担什么法律责任。”这话不是邬童教的,是庄朵朵实在忍无可忍,有意添油加醋说的。再不挫挫黄毛一家人的锐气,她满腔的热血就要冲破脑袋了。
黄毛母亲狐疑地看看陈茉,声音却小了,“那你说,想怎么样?”
“其实,咱们家孩子也没吃多少亏。”庄朵朵有意和她拉近距离,让她手机上涂毅的视频,“您瞧瞧,把人家涂毅打的。”
视频里,涂毅刚做完检查,突然就捂着脑袋“哎哟哎哟”地倒下了。
“医生,医生,我头昏,快再给我检查检查。”他大喊着。
黄毛反应也挺快,见他倒下了,自己也噗嗤一声跪了下去,往前一扑,“哎哟,我也是,我心口疼,大夫,快来给我看看。”
这两个人,一个头上顶着纱布,一个嘴里冒着血渍,单从外表,似乎是涂毅伤得更重一些。
但邬童不这么想,她在电话里给庄朵朵说的很明白,“我同事处理过这样的案子,两个小青年打起来了,有一方也是颅骨骨折。伤情鉴定做完之后,打人者不得不赔了30万。那份伤情鉴定,有没有水分不好说,但是涉及到头部受伤,很多事就变得很‘主观’了。万一黄毛做鉴定时一直喊头昏呢?万一黄毛坚称自己看东西有重影呢?”
“还有这种操作?那、那医学方面就没有办法证明他说谎吗?”
“那是医学的事;而我们的事,就是从源头上阻断这一切的发生,让方教练压根就不需要坐在这前途未卜的棋盘前。”
5。
“您瞧瞧,把人家涂毅打的,啧啧。”庄朵朵恰到好处地收回了手机,长长叹了口气。
黄毛母亲明显地慌了,想转身过去找黄毛父亲商量商量,被庄朵朵一把拦住了。
“我给您出个主意——趁着涂毅还没有去别的医院继续验伤,您赔他2000块钱药费,咱各方赶紧把和解书签了。这样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