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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说,或许是紧张的精神这时才彻底放松下来,小染的眼泪哗啦地流了出来,原本震惊难以置信和冷漠无所谓的心情都被她的眼泪冲淡,比起以前发生了事故之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和自己分担,这一次,至少有小染赔在身边,至少不用再自己呆呆地站在街头无所适从。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邻居呢?没有人出事吧?”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消防车已经来了,但从四楼卷出的浓烟卷在楼房上空,看着真的很吓人,我就拼命地给你打电话,结果总是没人接,一想到你可能在屋子里就快吓死了。”
“抱歉,我忘了带手机。”我无奈回答,事情总是这么凑巧,偶尔没带手机一次就出这种事,“先上去看看灾情。”
小染点头,“邵阳在你屋子里看着,我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要索赔。”
“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的话,政府大概也不会管的吧。”我皱眉,和她上楼,楼道里还弥漫着一股烟熏的焦味,地面上也全都是水,白墙上留下了浓烟肆虐过的痕迹,我们沿着楼梯上去,感觉三层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应该是只有浓烟蔓延下来了,火势在蔓延下来之前应该就已经被扑灭了,侧面公共楼道的窗子也被破坏了,楼道浸在水中一般,走到自家门前,看到我的门的时候立刻明白为什么小染要邵阳看着屋子,因为我家的门锁明显被暴力破坏。
忍不住皱起了眉,指着门我回头问小染,“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说大火中还有人有闲情逸致来盗窃?”
邻居家的门都好好的,就我家的门变成了这副模样,让我心里充满疑问。
她红着眼睛瞪我,“你觉得有这种神经病吗?”
“那是怎么回事?”我环顾整个房间,比预想中好太多,主要财物都还在,关键是墙面有被熏黑的地方,又因为浸水,整个木地板差不多全毁了,可能是灭火时水压太强劲,客厅的玻璃被毁,值得庆幸的是几乎所有的电线插销都与地面有些距离,水淹得也不算太严重,没产生什么漏电的情况。
小染支支吾吾了一句,“……我也不太清楚,灭了火上来后就这样了。”
我紧紧盯着她心虚的脸,想起萧磊也打了那么多电话,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然后问,“谁通知你这件事的?萧磊?”
邵阳找了几个折叠凳出来,让我们先坐,然后开口对小染说,“都告诉小秦吧,你瞒不住的。”
我狐疑地看着她,这件事有什么需要瞒我的?听邵阳这么说,小染抚着额头,头痛的模样,“萧磊打电话给你没有?”
“我刚给他打过。”
“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莫名其妙发了脾气,又莫名其妙挂了电话,难道……?我指着那门,“是他干的?”
“他以为我在屋子里?”联想到他前面的电话突然想明白原因,再想到看到楼房被烧得夸张的样子,不自觉地高声,“天哪,大火中他哪来的时间干这事?”
比起看见自己的家被烧了,这件事更让我震惊,一连发出三个问句,心里瞬间被恐惧淹没,那种浓烟滚滚一不小心就被呛死的时候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有没有事?”
我啪得拍着桌子站起来,如果他好好的没出事干嘛要人隐瞒?
小染看我惊慌地跳起来,才抓着我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冷静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萧磊那人是九命怪猫,没事,真的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不是跟他通过电话吗?”
她抱住我,拼命地安抚我,听到她的保证我稍稍放心,突然又想到真的没事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回去?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又推开小染,紧张问道,“那他为什么没留下来等我回来?”
“因为出了点情况,所以……”
“他现在在哪?”我着急想往外走,问题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拨电话,小染按住我的手,“小秦,你冷静点,萧磊真的没事,我说的情况不是他受伤了,你先听我解释。”
我看向邵阳,他朝我点头,温声道,“小染说的是真的,萧磊一点伤都没有,只是因为他请到警察局去喝茶了。”
什么?我愣住。
问到萧磊的新住址后我搭车去找他,脑海里却不断闪过小染说的话。
“我正和邵阳吃晚饭的时候接到萧磊的电话,问我‘小秦在哪里’,知道你没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她家发生火灾’就挂了电话,我吓得当场就腿软了,和邵阳赶来这里听人说有人跑进去救人,形容的人很像他,打他电话他也不接,吓得我直求消防员进去找人,当时就被消防员怒骂,说是没见过那种不要命的人。”
“在找你的过程中,他以为你已经晕倒在家里,问同时冲进来救援的消防员借斧头,人家当然不借,还劝他赶快离开,结果他把消防员一拳揍过去,抢了别人的斧头,出来后就立刻被押着去派出所了。”
听到这种话我是又惊又怒,既为他对我的担心而感动同时也被他乱七八糟的做事方式气得胃疼,这混蛋就不能让我少为他担心吗?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像什么都不怕贱命一条的惨绿少年那样尽做些没谱的事情。
他住在二楼,我一路快步上去,觉得刚刚好的腰又开始痛了起来,跟他家门铃有仇似的拼命按。
他打开门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好好的,没有毁容,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拿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见到这样的他,我一直忍着的眼泪就流下来。
终于在他面前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个混蛋,总是要我这样丢脸。
“小秦,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啊?别哭了,房子烧了人在就行了,别哭了……”原本一脸冷酷的表情站在我面前,见到我哭出来立刻变得手足无措,只懂得笨拙地安慰着我,那种根本没搞清楚重点的安慰方式让我哭得更加厉害。
挤开他走进他的房子,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收拾好脸上的泪痕,想回复到自己的冷静当中,但一开口就忍不住怒骂他,“你脑袋是不是灌水了?做事之前不会先想一想吗?要是发生火灾我会那么笨躲在屋子里吗?难道我不知道在阳台上求救然后等消防员来救援吗?你到底在干什么莫名其妙的事,笨蛋都知道要火海逃生,为什么你偏偏是反其道而行?”
气得令人想要暴打他,胃好痛,我捂着胃部,环视周围,真的有想拿什么砸他的冲动,他看我一脸痛苦的表情,拉着我的手臂,“好了好了,别生气,来,先坐下,胃疼吗?先喝杯热水吧。”
又急忙忙去倒水,我看着他弯腰从饮水机里倒水的样子眼前就更加朦胧了,咬着嘴唇,把那股泪意咽回去。
没错。他一直都是行动不经过大脑的家伙,总是干这种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事,但每次,每次,却又会被他傻子一般的行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