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平常不会轻易生气的人,和母亲对外展现的锐利不同,他是个性格温和到让人第一眼甚至觉得丝毫不像城主的人。
但他生气的时候,却能够有理有据地把人说得羞愧到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父亲熟悉的面容。
只是现在他神情紧绷,明显是生气至极:“下午你钢琴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没有请假也一直没有去教室,怎么回事?!如果你有急事,你最起码要和我或者和老师说一声!”
桑宇感觉自己脑海中乱糟糟的一片,时而是这个世界的父亲在说话,时而又是那个世界里父亲的葬礼在眼前闪现。
见他一直不回话,作为父亲的桑田更是又着急又愤怒。
“桑羽!”他提高音量。
“哎!这位爸爸你也别跟你家姑娘生气。”还没离开的出租车司机向他喊道:“其实是因为有地痞流氓缠着你家姑娘,我帮忙送她去派出所的,所以才折腾晚了。就是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先给你打电话。”
听到这话,桑田赶紧回头看女儿,见她只是没说话,但还好好地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谢谢师傅您送我女儿回来。”他问道:“是不是还没有给车费,我来。”
“哎,不用不用!”
只不过桑爸爸眼疾手快,在对方拒绝的时候还是把钱塞进了出租车窗户里。
“现在赚钱不容易,真是谢谢您好心。”
司机笑笑,临走之前还不忘和他说道:“小孩儿肯定是被吓到了,最好先安慰一下。”
回头看着女儿低下头的模样,他还是主动说道:“对不起,刚刚是爸爸语气太急了,还没有问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就开始先责怪你。你可以跟爸爸说说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桑宇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他想要抬起手狠狠擦掉眼泪,却又害怕这只是一场还未来得及醒来的梦境。
“桑宇!”
把他患得患失的心境打破的是自己的声音。
他连忙背过身去,一是为了擦干自己的眼泪,二是想看看身后喊自己名字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他预想中的那个。
见到那身熟悉的黑色长衫,他赶忙抬手朝对方挥了挥,想要喊她名字的刹那,想起旁边还站着的人时,声音就停在嘴边。
桑羽看见站在那里的人时,好不容易出现在脸上的笑又在瞬间消失。
原本只是想着找到另一个自己商量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接下来他们又应该怎么做,但她没有想到会直接看见爸爸。
见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起相顾无言的模样,桑田忍不住眯起眼,带上谨慎的目光打量他们两个。
“小羽?这位是?”
桑羽动作隐蔽地戳了一下另一个自己的后背。
后者猛地打了个激灵,看看她,再看看这个世界的父亲,接着结结巴巴地组织解释的词句:“哦、哦……父、父亲,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句看上去就很做贼心虚的话实在没办法解除老父亲的戒心,桑田上上下下看了几眼这位长相上居然还和自己女儿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人,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和老婆的确只有一个独生女,他甚至会觉得现在这两个并排站在一起的人是孪生的兄妹。
“你是来找我女儿的?”他说道:“但是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意外的事情,你们改天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