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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画儿放学回来,身后跟了一个很眼熟的小男生,一进门就对着妙伶叫‘婶婶’,翠屏想半天才想起这个小男生是传明大哥的儿子,之前和画儿一起当花童的王耀德。
“娘,我回来了,我在巷口子遇到王耀德,他说要来找妙伶阿姨,不小心迷路了,所以我就顺便带他一起回来。”画儿向翠屏解释了王耀德和她一起回家的原因后,就乖巧地到一旁的书桌边放下书包,拿出书本准备做功课。
“哦?这样啊,不过耀德今天不用上课吗?”翠屏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我是下课后才来的,因为知道婶婶会来这里找李阿姨,所以…所以…。”王耀德用眼角瞄着正要写功课的画儿,心虚地回道。
“那肯定也还没写作业吧?你要不要和画儿一起做功课?晚上和你婶婶留在这里吃饭,那边还有张椅子,你就坐那里吧。”翠屏指了指画儿近处的另一张椅子,也不道破王耀德的小心思。
“好!谢谢李阿姨。”王耀德兴奋地立刻跑到书桌边,把自己的书本拿出来,和画儿一块儿看书做功课。
“大老远跑来这里找我?骗人的吧?啧啧,回去我可要好好跟大哥说,这小子才十岁而已,就想追女朋友了?而且心眼儿还挺多的。”妙伶瞅着王耀德一直看向画儿的举动,低声对翠屏说道。
“小孩子能懂得什么?估计是刚和画儿认识,图个新鲜而已,过两日他觉得没趣味了,自然就不会再过来。”翠屏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代的学校都是男女混合制的,小男生小女生一起读书写作业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她还是会偶尔提醒一下画儿就是了。
“哦!我想也是,大哥虽然没有像传明那么会玩,不过对女孩子也是很有办法的,听说在娶大嫂之前交过不少女孩子,好几个还是发生过那种事的,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怎么想的。”妙伶又一脸不屑地道。
“好了,妳也收敛一点,两个孩子还在这里呢,让他们听到多不好?”翠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又提醒道。
妙伶闻言,吐吐舌头不再说话,安静地翻着画报,等到天色刚暗下来,吴嫂把饭菜全搬上桌的同时,尚谦也回来家里,传明知道妙伶多半还在程家待着,自然是跟着过来了。
“耀德,你怎么会在这里?”传明一进门看到侄子在这里,他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我…我…。”王耀德结结巴巴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怜兮兮地望着画儿。
“王叔叔,王耀德和同学跑出去玩,结果迷路了,我刚好在路上遇到他,所以就带他回来啦。”画儿眨眨眼睛,随即脆声地回道。
“迷、迷路?!”传明抽搐着嘴角,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诡异,他王家的孩子从小就是司机接送上下学的,这小子又是贼精的,他会在上海迷路?骗谁呢?
王耀德望着叔叔不停飘向他的嘲弄目光,细小的脖子不断地缩了又缩,他就知道这种话拿来唬弄叔叔和程叔叔是肯定骗不过的。
“你别吓唬他了,先吃饭吧,吃完饭早些送孩子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尚谦冷冷地瞥了王耀德一眼,然后说道。
即使顶着亲叔叔时不时传来的戏谑眼神,王耀德的小心灵倒是甚为强悍地挺过去了,不止如此,他摸清楚了程家的地址之后,画儿也开始常常与他在街头‘巧遇’,王耀德又极为精明,他并不常去程家打扰,而是用尽各种理由找画儿出去玩,画儿有时去有时不去,不过每次回家之后,从没有遗漏过要向尚谦和翠屏报告事情经过的这个环节。
于是在王耀德自以为做得很完美的情况下,他的小心思还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只不过大家都抱持着小孩子扮家家酒的心态,根本没人认为他能持之以恒。
唯一对王耀德抱有敌意的大概只有尚谦这个准父亲吧?虽然画儿不是他亲生的,可是他早将画儿看成亲女儿一般,保护女儿自然成了他这个父亲必须要做的首要工作,因此在几年之后,尚谦找传明大哥私下谈谈的情况,便时常上演着。
举行婚礼的地点是上海众多天主教堂的其中之一,负责管理教堂的神父是位好心的老人,听说尚谦去过好多间教堂,都因为他们不是教徒而拒绝提供场地,强森神父本来也有些犹豫,但得知这对新人的难处后,改变主意答应在婚礼那天出借教堂。
不止如此,在那个教堂服务的人都主动来帮忙,强森神父还自动请缨做证婚人,在婚礼上为两人证婚。
婚礼当天,教堂外果然挤满许多私家车,传明与妙伶夫妻俩身为新人的亲近好友,自然要担下不少事务的,所幸尚谦在上海多年,人脉也建立甚多,总能抓到几个能言善道的壮丁来充场面。
“今日是妳和尚谦的大日子,以后两个人可得和和美美的过生活。”传明的母亲慈善地看着仍在化妆的翠屏,说了不少长辈送嫁时总会说的话语。
“是呀!要是他让妳受委屈了,就只管来找我们几个长辈说说,我们肯定替妳好好训训他的。”妙伶的母亲也跟着附和道。
“王伯母,朱伯母,妳们放心吧,尚谦他很好的,何况有妳们把话说在前头了,他哪敢让我受什么委屈?”翠屏笑着回道。
两位长辈听罢,不约而同地笑了笑,此时,妙伶带着一位中年妇人进门,翠屏看对方甚为眼生,有些疑惑地望向妙伶。
“翠屏,这位就是汪伯母,子默和他爸妈刚到的,因为这里是男宾止步,所以只好先带汪伯母过来陪妳说说话。”妙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