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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曕渐渐眼睛红了,泪珠子就这么掉了下来,咬着嘴唇甚是倔强,不肯开口。看得淑妃又是心冷又是心疼,摆摆手,对身旁婢子道,“算了算了,带他下去吧。”
婢子应了一声,唤来乳母抱起情绪低落的弘曕离了殿。
“娘娘,您……别难过。”
淑妃拿锦帕掩着眸子,轻喃道,“我该想到的,那孩子自小便不识我,即便是我亲生又如何,我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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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里,同样不好过。
片刻前,雍正召了皇后来,苏培盛带着一干宫婢太监便退下了,留给帝后二人。
这对名义上的夫妻很是疏远。
“臣妾给皇上请安。”
雍正坐在上首,也不搭话。
皇后有些苦涩地一笑,直入主题,“皇上,您要夺臣妾的权,您要禁臣妾的足,臣妾都甘之如饴。臣妾只求您一样,不要把弘曕从景仁宫抱走,臣妾只求您这样。”皇后磕了个头,姿态放得很低。
到底是打小养起,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皇后深宫寂寞,其实弘曕身上是否流着富察氏的血早已无足轻重,他每日嫩生生地含着皇后额娘的时候,皇后早就视如己出了。
雍正面容冷峻,低沉威严,含着薄怒,“你撺掇允禧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朕会如何做。”
皇后嘴角泛起一丝弧度,“皇上,您对臣妾,若有对甄玉娆的万分之一好,臣妾又何苦如此!”
雍正眸色渐冷,“这么说,还是朕的错?”
皇后垂下眼帘,“臣妾不敢。”又磕了个头,满是哀求,“皇上,臣妾求您,不要抱走臣妾的弘曕,臣妾求您。”
见雍正不语,皇后自嘲地一笑,又像是再无所顾忌,“皇上,若臣妾不这么做,只怕终有一日,连臣妾皇后的位子您都要拱手送给甄玉娆吧。”
雍正眯着眸子不语,眉眼间泄露的神情却分明赞同了皇后的话。
皇后的目光从雍正脸上移开,似是会议,“当年臣妾入府,初为侧福晋。您和臣妾说,只要臣妾生下皇子,便晋臣妾为福晋。可是等臣妾生下皇子,姐姐却来了。嫡庶,嫡庶,长姐入府,自为福晋,臣妾认了。后来皇上登基,封臣妾为皇后。臣妾守着这冷冰冰的景仁宫快十年了,臣妾也认了,因为臣妾是皇后。”
皇后话锋一转,“可后来皇上您连臣妾唯一的皇后的位子也要夺去,臣妾岂能认得?!”
雍正起身,对上皇后的眸子,声线低沉似是怀念,“朕是爱她,也许朕这辈子都许不了她正妻之位,但只要朕在一日,她便是朕唯一的妻。你虽为中宫,尊为皇后,但她从不稀罕。”
皇后冷笑一声,“呵……不稀罕?初时姐姐入府,皇上您便予专房之宠。后来年氏入府,皇上您又是万般宠爱,再是甄玉娆,还有那些花儿一般的秀女们,皇上,您有心么?”
话音刚落,上首雍正一掌拍在御案上,似是怒极,“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