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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走后没多久,一个青衫少年走入书斋,不声不响放下一锭银子,对着陆大叔问道:“刚才那个姑娘与你说了什么?”
陆大叔看他眼生,推说何欢找他当东西。少年并不相信这话,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陆大叔坚称何欢只是与他讨价还价,少年这才离开书斋。
陆大叔见他走远了,亲自去何家通知何欢。何欢原本以为是谢三跟踪她,可是听陆大叔的描述,那人并不是谢三。何欢更加糊涂了,隐约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麻烦,她却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
入夜,张伯告诉何欢,大韩氏和林诺言并没有听从她的建议,去青松观附近的庄子暂住。何欢心中的忧虑又重了几分,吩咐张伯明天一早就去打听沈经纶的动向。
何欢辗转反侧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得知沈经纶独自去了青松观替林曦言安排法事。沈念曦则留在了沈家,由沈老太太照顾。
何欢听到这话心急如焚。沈经纶不在家,谢三会不会再次潜入沈家?林家二房为了名正言顺继承家业,会不会趁机除去长房嫡长子林诺言?
仓促间,何欢想不出更好的应对,只能带着白芍匆匆去了林家。
毫无意外,她们在林家大门前吃了闭门羹。守门的小厮轻蔑地斜睨她们,当着她们的面“嘭”一声关上了大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何欢暗自苦笑,因为禁止何家的人踏足林家半步,这是林曦言的安排。
“小姐,不如回去吧。”白芍轻声劝说。
“做事怎么能遇到困难就退缩!”何欢说着,大步行至门前,用力拍打门环。“开门!”她一边敲门一边大叫。
白芍见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她哀声乞求:“小姐,不如您先递个帖子,我们改天再来。”
何欢没空理会她,依旧大力敲门。不知过了多久,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何欢认得她,此人也是她身为林曦言时的安排,为人处事没什么优点,最大一个好处,对大房忠心不二。
“表小姐,大太太没空见你。”老妇扔下一句话,缩头就要关门。
何欢一脚跨入门槛,用身子卡住大门,高声说:“我可没说,我想求见姨母。”
“二少爷也没空见你。”老妇用力推搡何欢。
“好,是你赶我走的,你可别后悔。”
“表小姐这话说得,老奴有什么可后悔的。”
何欢朗声说:“本来我还想给你们二小姐一个解释的机会,这会儿你们既然如此对我,我这就去衙门状告你们二小姐。”
“你要上衙门状告二小姐?”老妇怔了一下,立马拉开大门,问道:“你要状告二小姐什么?”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纵仆行凶,恶意伤人。”何欢说得铿锵有力。
老妇没再驱赶何欢,反而瞪了一眼门后的小厮,大声吩咐:“还不快去禀告二小姐!”
事实上,何欢所谓的“纵仆行凶”,她压根无法肯定,当日拦截何家马车的地痞是否受林梦言指使,她亦无法肯定,林梦言会不会放她进门。
或许做贼的人总是忍不住心虚。一盏茶之后,何欢站在了林梦言面前。
林梦言冷眼看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上次你在大姐夫面前陷害我,今日你居然还敢上门诬陷我。”
“是不是诬陷,大家心知肚明。”何欢直视林梦言的眼睛。
林梦言冷笑一声,扬声吩咐:“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何欢没有挣扎,任由林梦言的丫鬟一左一右抓住自己的手臂。她不屑地讽刺:“林二小姐,除了用绣花针扎人,你还有其他手段吗?”
林梦言微微一怔。她从没有用这个手段对付过外人,何欢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林曦言告诉她的?她们不是早就闹翻了吗?
林梦言心生戒备,上下打量何欢,只见她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半袖褙子,葱绿色的马面裙已经看不清花色。可饶是如此,仍旧掩不住她的清丽。
一时间,林梦言恨到了极点。从小到大,大家都夸林曦言聪明漂亮,她永远是堂姐的陪衬。如今,堂姐好不容易死了,居然又冒出一个何欢。她不是懦弱胆小毫不起眼吗?居然胆敢三番两次挑衅她,她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林梦言一时脑子发热,大步跨至何欢面前,尖声大叫:“今日我就替大姐好好教训你!”话音未落她已经高高扬起右手。
何欢趁丫鬟不备,用力抽回自己的右手,一把抓住林梦言的手腕,笑道:“林二小姐,从我在大门外敲门,一路经过二门走到您跟前,你猜一猜,我遇到多少人?我好端端地走进来,若是伤痕累累地走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表姐夫又会怎么想?”
“你们都退下。”林梦言重重甩开何欢的手腕,冷声说:“不要以为我怕了你,告诉你,在我眼中,你连蝼蚁都不如,我一只脚就能把你踩死!”
“林二小姐,我知道你已经踩过了,可惜你没能把我踩死,反而惹了一身腥。”何欢说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林梦言闻言,表情愈加阴森。她压着声音威胁:“别以为你每次都能这么走运!”
何欢没料到林梦言居然敢亲口承认。她愈加担心母亲和弟弟,只恨没有早日在沈经纶面前揭穿林家二房的真面目。她默默审视眼前的花样少女。十六岁的林梦言五官长得并不难看,只是相由心生,她的虚假微笑掩不去她神色中的阴冷。
短暂的沉默中,林梦言的丫鬟梅清在门外回禀:“小姐,太太请您过去。大太太知道何家表小姐来了,命奴婢带着表小姐去见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