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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阳对着谢正辉扯了扯嘴角,露出鄙夷的笑,目光再次落在谢三脸上。趁着身后的衙差不备,他突然奋力一挣,朝着谢三撞去。谢正辉条件反射般阻挡他,两人的肩膀重重撞击。发出沉闷的“嘭”一声,同时止住了脚步。
冯骥阳“哈哈”大笑,朗声说:“不是要审问我吗?不上公堂吗?”说罢,他大步上前。
谢正辉恼羞成怒,反手抓住冯骥阳的肩膀。冯骥阳侧身闪躲他的擒拿。两人一来一回间,林捕头突然出手,扼住了冯骥阳的咽喉。冯骥阳看他一眼,任由他把自己押上公堂。
堂上,陆祥看到冯骥阳,大叫:“掮客冯。你害得我好惨!”他指着他的鼻子叫骂:“老纸干你全家了吗?你要这样害我……”
“老实点!”衙差一声呵斥。陆祥顿时失声。低头跪在地上。
待吕县令坐回案桌,着力一拍惊堂木,冯骥阳依旧直挺挺地站着。衙差一棍子打在他的小腿肚上,他才“噗通”一声跪在林谷青身边。不过他并没看向吕县令。却对着谢三说:“你是谁,和永安侯府什么关系?”
冯骥阳质问谢三的同时,谢正辉正对着吕县令耳语。
谢三一直没有说话。他跟踪冯骥阳多日,今日的他与先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冯骥阳虽是市井草民,但赵林却是先太子门人,深谙“暴毙”的内涵。他的出现早已存着必死之心。
想到这,谢三一步上前,紧紧捏住冯骥阳的下巴。
谢正辉与林捕头同时醒悟,异口同声大叫:“抠出他舌底的蜡丸!”
眼见猩红的蜡丸弃于冰冷的地砖上。林谷青顿时觉得一股寒意由心而生。他哆哆嗦嗦磕一个头,哀声说:“大人明鉴,白总管与他素有往来,但草民不认识他,与他没有任何瓜葛……”
“呸!”冯骥阳一口唾沫吐在林谷青脸上。“枉白兄对你忠心耿耿……”
林谷青抹去脸上的唾沫,虚弱地控诉:“是你们绑架梦言在先,勒索我在后,是他吃里扒外……”
“白兄一家伺候你一辈子,为你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却连三白两银子都不愿借他,你有没有把他当人看?”冯骥阳恶狠狠地盯着林谷青,仿佛想把他吃了一般。他的言下之意,若不是林谷青不愿借银子,他们就不会勒索他。
冯骥阳的话音未落,衙差们在吕县令的示意下,一把擒住冯骥阳的双臂,把他死死摁在地上。
冯骥阳的脸颊紧贴冰冷粗粝的地砖,自下而上看着谢三:高声说:“白兄一片赤诚,待林二小姐尤甚亲生女儿。”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干笑两声,“世上的事皆是因果报应,生生不息。”他“哈哈哈”狂笑。
“这人是不是疯了?”吕县令诧异地询问谢正辉,又转而看看林捕头。
冯骥阳一径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正辉自吕大人身边走到谢三身后,低声说:“三爷,不如先把他收监,择日再审。有些事实在不宜在这里细问。”他暗示性地看看四周。
谢三心知肚明,绑走林梦言的人是他,而不是所谓的冯骥阳与白总管里应外合。他点头道:“如果吕大人同意,不如……”
“大人,是他绑架我的女儿,又勒索我,是他怂恿胁迫白总管。求大人严惩!”林谷青一边磕头,一边哀求。
“不错,是我绑架了林二小姐。白兄不过找你借三百两银子,助我跑路,你竟然一口回绝。既是这样,老子就让你拿三千两出来!”冯骥阳说话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谢三,接着又道:“林二老爷,你说严惩于我,我先代白兄问你一句,你是二小姐的父亲,你知道她昨日是何时出门的吗?你可曾像白兄一样,暗中保护她?”
林谷青脸色又青又白,怒道:“你说什么保护,若不是他自作主张,怎会引来黑巾人?”
“引来?”冯骥阳再笑,“事到如今,白兄都已经不在人世,你竟然还在怪责他。你们所谓的黑巾人,不过与我一样,一心想摆脱过去,重新开始生活罢了。”他狠狠瞪一眼谢正辉,又斥责林谷青:“他们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不过是想帮林二小姐教训欺辱她的何大小姐,结果却惹得谢捕头一路追踪。步步紧逼。”他复又瞪着谢正辉说:“若不是你不依不饶,他们绝不会伤害无辜的百姓,更不敢拦截沈家的马车。”
谢三听得又惊又怒。早些时候,虽然他并没有对何欢完全说实话,但有一点是事实,他怕林梦言被灭口。他抓走林梦言,自诩为做得干净利落,难道早就被人洞悉?转念想想,若不是他的行动早就被发现,林谷青又怎么会去客栈找回女儿?这个当下。冯骥阳竟然在帮他隐瞒!
短暂的沉默中。冯骥阳似笑非笑看着谢三。又一字一顿说:“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若是谢三爷想问我什么,就请告诉我,你与永安侯府的谢大小姐,沈大爷的嫡妻是何关系?不对!”他摇头。“按照沈氏族谱,林大小姐才是沈大爷的嫡妻。”
一时间,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谢三身上。吕县令和林捕头更是疑虑重重。蓟州人人都知道,林曦言不过是沈经纶的继室,沈经纶为了谢敏珺十年未娶。
在众人的惊疑不定中,衙差匆匆来报,在冯骥阳的住处搜得三千两银子。吕县令命人抬上银子,林谷青立马指着盒子说,那就是他交给绑匪的赎银。他是做了记号的。
谢正辉朝谢三看去。见他对自己点头,他急忙给吕县令使眼色。吕县令起身宣布,案子择日再审。林谷青跪着上前,哀声说,他负荆上堂。全因自己用人不善,他愿意受罚,但必须严惩冯骥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