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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氏这个时候才抱着丁小桥,拉着几个孩子出了正房,朝着西边的一间耳房走去。
丁小桥趴在米氏的怀里,早就不哭了,不过她浑身忍不住发抖,胸口的怒火简直要把她整个人给烧了起来,如果说刚才的嚎啕大哭是让她把心里最后的一点委屈发泄出来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剩下的就全部都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样一直被人欺负,她不甘心就这样一直贫困,她不甘心就这样一直是弱者。
在她丁小桥曾经的过往中,她从来不是弱者,她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弱者。
而这一次,她更不能在这里就被打倒!
“小桥,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米氏让丁小楼倒来了水,用手巾给丁小桥仔细的擦着脸,一边擦一边安慰着,她见丁小桥一脸木然,心疼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是娘没用啊,是娘没用啊……”
见米氏哭了,几个孩子也跟着都哭成一堆,丁小桥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米氏心里一酸,她伸出手摸在了米氏那高高肿起来的脸颊上,小声问:“娘,你疼吧?”
米氏摇摇头,连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着丁小桥挤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意:“不疼,这哪疼啊!你疼不疼?刚才你奶打你没有?”
丁小桥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一边的丁五郎也哭了起来,他拉着丁小桥的手道:“小桥,是哥没用,哥没有拦着,哥让你受委屈了!”
丁小楼和丁七郎也哭着拉着丁小桥又是道歉又是安慰。
丁小桥怎么可能怪他们,他们都是孩子,就连最大的丁五郎也不过才九岁,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九岁还是一个承欢膝下什么都不懂的年龄,可是,在这里,他们都已经背负起了家庭的重担了。
“老三媳妇,你还在屋子里干什么呢?等着吃干饭啊?也不撒泼尿照一照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就在一家五口正在互相安慰的时候,张氏那尖利的声音又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着人的耳朵。
“奶太过分了!我要去找她说道说道!二伯娘不是闲着吗?为什么都找娘!”忽然丁七郎使劲的擦了一下脸,站了起来就要朝着屋子外面冲去,却被米氏一把抓住。
“小七,你去干什么?”米氏对着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一边洗脸一边交代着大的几个孩子照顾好丁小桥,就自己洗练了一把脸,用冷水敷了敷肿起来的面庞,整理了一下已经凌乱的发髻,然后出了门。
眼见着米氏就这么走了,留在原地的丁七郎终于狠狠的砸了炕梢一下,他双眼瞪得溜圆,嘴角紧紧的抿着,胸口奋力的上下起伏着。丁小桥看着丁七郎没吭声,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捏得生疼,回头一看,只见是丁五郎。
原本丁五郎就坐在那里握着她的手安慰她,不过他一直低着头,她以为他很平静,可是现在才知道,他的内心根本不像是她以为的那么平静,如果细细去看,只见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着怒火后的颤抖。
而丁小楼就在那里搓着手里手巾,盆里的水将她的手覆盖,可是却没有办法覆盖掉她手上的动作,她不停的搓着,越来越快,最后她将手里的手巾猛得砸进了水盆里,然后站起身,猛得扑到了炕上,将面孔埋在了一个枕头里,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就算是她这么哭,她也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枕头紧紧的堵住了自己的嘴巴,让人只能看见她不停抖动的肩膀。
丁小桥眨了眨眼睛,原来她小看了孩子们内心的情绪,原来,不仅仅是她觉得愤怒,屈辱,原来不仅仅是她不甘心。
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