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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氏醒了过来,只是头还晕晕的,时不时的优点恶心,不过按照苗师傅说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在床上躺个几天就好了,丁修节也就放下心来,喂米氏吃了药之后,便朝着正屋去了。
米氏迷糊着不知道丁修节要去干什么,丁小桥却知道,丁修节一定是要去讨个公道去了。她连忙将这照顾米氏的活计交给了丁小楼和丁五郎以及丁七郎,自己蹬蹬的跟着去了。丁修节是个直性子,并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脾气,可是对方不是啊,张氏那是胡搅蛮缠出了名的,再加上丁修忠两口子,丁修节这么去一定是会吃亏的。
丁小桥可不想自己这一家这样的受害人最后还要背个黑锅,于是连忙跟上去,一把就抓住了丁修节的手,低声道:“爹,可不能生气,可不能顶撞爷奶。”
“我不能让你娘受这样的欺负。”丁修节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这样的平静下面却藏着喧天的愤怒。
丁小桥的眼镜骨碌一转,又道:“难道爹现在发了火气痛快了,就不管日后村子里面怎么说娘了吗?”
这也是实情,米氏和丁修节都是不善言谈的,如果今天跟张氏讨了个公道,只怕一转身,他们一家子就要被村子里说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谁叫他们是晚辈呢?若是那样才真是得不偿失。
丁修节微微顿了一下脚步,想了想米氏那张蜡黄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丁小桥的头,道:“爹知道咧,爹又不真的是傻子。”
丁小桥见丁修节听进去了她的话,也放下心来。她跟在丁修节的边上,拉着她的手朝着上屋走去。
山村的黑暗之中,丁家上屋却灯火分明,那敞开的门,看起来好像是一张巨大的嘴,要把一切都吞噬掉。
第四十七章激怒
张氏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或许应该说,张氏的不讲道理只是针对她的这些家人,丁小桥可是见过张氏跟其他的外人说话,那才是有条有理,不偏不颇呢。
所以,现在丁修节想要去找张氏讲道理明显不太可能,搞不好还要被张氏反咬一口,将这不忠不孝的屎盆子扣在了他们三房头上那才是得不偿失,就算张氏一时想不到这些,可是,架不住张氏身边有丁修忠两口子在啊,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丁小屋。
就丁小桥这一天的观察,这一家子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啊,不但脸皮厚,而且心狠,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十分的有心机,丁小桥拍拍胸口想一想,虽然她不是一个什么圣母白莲花,可是要跟别人比心机,那可真不是什么长处。
综上所述,丁小桥觉得,现在对于他们三房来说,最好的出路并不是什么讲道理之类的,而是从这场翻天的闹剧中为自己这一房找到什么利益才是最明智的出路,当然,这利益一定不能便宜了张氏他们。
只是要什么样的利益最好呢?
坐在丁修节的身边,丁小桥的眼睛一直在张氏和老丁头的身上转来转去。
其实张氏对于丁修节还是有一些忌讳的,就从他们一进屋来张氏那咒骂的声音立刻就消失的情况来看,张氏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莽撞人。
虽然她现在嘴巴骂得翻天,可是,她的心里是知道的,让米氏成为现在这样的状况的人是自己,而丁修节作为米氏的丈夫,就算是自己儿子,可是如果要撕破脸皮跟她闹翻的话,她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的,所以,她十分识时务的闭嘴了。
现在屋子里面一片的平静,只听到老丁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他们等得了,丁修节可等不了,他清了清喉咙道:“爹,五郎他娘醒了。”
这个消息对于随时关注这三房屋子里情况的张氏和老丁头来说当然是早就知道了,不过老丁头还是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醒了好醒了好啊,要是……”他说到这里微微的顿了一下,然后又说:“还有那么多孩子呢,不是嘛,她放不下啊。”
丁修节听这个话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丁小桥也舒服了一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老丁头对于他们三房还是关切的。
坐在炕头的张氏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她一边用手边的那一条粗布的帕子擦了一下眼睛,一边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老丁头又开口道:“醒了,老三,你媳妇儿现在身体不舒服,你回去照顾着吧,最近几天不要让她下地干活了,家里的事儿……”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家里的事情不属于他管,于是他转头去看了看张氏道:“家里的事儿也不用沾手了吧?”
丁修节拉着丁小桥的手,虽然从开始进门来他一直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听到老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猛然就握紧了。丁小桥看了看丁修节,只见他还是一脸的平静,可是那低垂的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戾气。
其实,不光丁修节,就连丁小桥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愤怒。刚刚老丁头带给他们的一点温存也在这句话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是,人家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千金小姐的命,能跟我们这些丫头命的人比吗?我当年生完孩子连月子都不能做还要起来给一家人做饭呢,我还没有说什么,真是的,这人啊真是不能比。”张氏眼睛也不抬起来,就是这样一边做绣活,一边不阴不阳的用话挤兑这丁修节。
丁修节心里积攒得所有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他抬起了头,静静的看着张氏,声音平静如水,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情绪,可是,丁小桥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悲愤。
“那娘的意思是?”他的唇角忽然就翘了起来,丁修节长得很像自己的亲生母亲,面容俊秀,可是因为打仗,脸上落了一条长长的疤痕,他自己也知道这条疤痕吓人,所以一般跟人说话的时候尽量不做什么表情,就怕扯动脸上的疤痕吓到人。
可是现在,随着他唇角那微微的翘了起来,肌肉便牵动了那一条疤痕,一时之间,那条狰狞的疤痕便似乎活了起来,在脸上张牙舞爪的飙射出一股子煞气,让看见的人的心里无不微微一颤。
张氏咽了一口口水,虽然心里有几分害怕,可是看看屋子里人那么多,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有两个,这么一想也就装起了胆子,冷笑一声:“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我这人命苦啊,同样都是女人,别人就是出了点血就不能动了,我这生了孩子还的起来伺候一家老小呢,果然,啥人啥命。”
“娘不会不知道五郎他娘身子的事儿吧。”
“我……我能知道啥……”张氏立刻回嘴,不过,她说完又觉得这样说有点欲盖弥彰,于是又立刻改口:“她身子有什么事?我看这家里所有人身子都没有她好!”
丁小桥虽然一直以来都告诉自己要理智,要争取利益最大化,可是,置身其中,遇见这种事儿谁能理智冷静下来啊!又不是庙里面泥胎菩萨,她忽然就开口,声音尖锐而锋利:“难道我娘要死在家里面才叫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