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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秀却是有口难言,不说娘子不会容她,便是她自己,也不敢再住下去。以官家对娘子的宠爱,娘子一句话,说不定就要了她的命!
罗秀早些不怕死,大不了就去地下陪老子娘,但是现在,她怕!尝到了这泼天的富贵,享受了人上人的日子,她便舍不得这条命了。她还没真正成为官家的女人,怎么可以就这么去死呢?
人生无常,潘贵妃都能被娘子取代。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取代娘子?罗秀自认为姿色中上,只年纪大了些,但是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比那青涩的身子,她的身子就丰满成熟,好比那青桃子和水蜜桃的差别,没有哪个男人专爱啃酸桃子的吧?
再者,她也自问熟悉娘子的习气秉性。不敢说能学个七八分,四五分却是有的。官家只要知道了她的好,便舍不得放开她去的,一定!
潘贵妃看着杨茹的目光,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立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看着角落里垂首的罗秀。都快忘了这颗棋子了。潘贵妃得意地抚着鬓角,也该让她出来恶心恶心人了。
“好妹妹,这罗才人倒是好样貌。”潘贵妃坐在杨茹上首,用只有她们两个的声音说着话:“想来官家也是疼她的,竟然这么快就成了才人了。”以罗秀的年纪和家世,封个贵人都是抬举她。
杨茹瞥了潘贵妃一眼,见她比前几日容光焕发很多,心里再次肯定了皇帝这根公用黄瓜的功能。
“官家是个心慈的,从来不会委屈各位姐妹。”杨茹淡淡道。想叫她和罗秀斗,她好来个坐山观虎斗?想得美!
潘贵妃也不恼,依旧满脸带笑:“妹妹这话说的是,官家对姐妹们都是极好的。”这句话她没有压低声音,在座的几乎都听见了,场面一下就静了下来,直到不知是谁咳嗽了一声,才又恢复了说笑声。
杨茹疲累似的撑着额头,嘴角是淡淡的嘲讽。潘贵妃就是替她拉尽了仇恨值又怎么样?皇帝的宠爱,有本事就拿去!没本事就别怪世道不公平。这宫里本来就没有公平两个字,同样是皇帝的女人,为何有人是皇后,有人是妃子,有人就只是小小的贵人?为何有人夜夜恩宠,有人就进宫几年都不得面见圣颜?
“二皇子昨儿身体不适,官家很是担心,娘娘,妾恐怕得先走一步了,二皇子离不开娘亲。”忽的,潘贵妃冒出这么一句。但凡心里有一点不甘心的,恐怕就会嫉妒得咬牙了。杨茹扫了一眼,果真见不少人都在撕帕子。真应了这句话,人受挤对本事高,潘贵妃招人嫉妒的本事还真不小。
大约她是享受的吧?被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包围着,才能显示出她在官家心目中的特殊不是吗?
听到潘贵妃的话,皇后脸上笑容淡了些,表情却是紧张关切的:“那妹妹就先回去吧,万事以二皇子为先,若是有什么短的缺的,一定要来跟我说。”
潘贵妃朝皇后感激地福了福身,回身的那一刻,看向杨茹的表情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杨茹嘴角依旧带着浅笑,丝毫不受影响。潘贵妃气郁,却奈何不得,只得心中道,看你还能嚣张几日。
自福宁宫出来,杨茹就有些脱力。如今这福宁宫每日的请安如今都快成了她心里最怕的事了,每回都是身累心也累。这潘贵妃得意洋洋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她,再这样下去,她非得以为潘贵妃是看上了她不可。
杨家将33
一睡便是大半个时辰。杨茹醒来,摸着自己的脸颊,两眼有些发愣地望着窗外,脸上的表情是最真实的迷茫。她好像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进宫不到一年,就好像翻天覆地地变了个人似的。做戏成了习惯,真心却成了垃圾。
叹了口气,杨茹翻了个身,对着墙又合上了眼。不多想了,明日还得为太妃祝寿,需得养足了精神。皇帝不来闹她也好,正好歇歇。
到李太妃千秋日,杨茹打扮齐整后便往慈寿宫去。太后为显姐妹情谊,特地将宴席摆在了慈寿宫,又让宫妃们陪着,虽说是家宴,加上安阳公主一家并几位太妃,也有好几十号人。
寿星为大,李太妃与太后坐在上首,皇帝身为小辈,与皇后并肩坐在右首---杨茹发现,也只有这个时候,皇后才会发出真心的笑容。
而另一侧,则坐着另几位太妃。太妃们年纪有大有小,年轻点的,可能也就皇后这般年纪。杨茹看着身着素色衣裳,脸上表情也淡淡的太妃们,心里不由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若干年后,也许等待她的就是这样的命运--大好的韶华荒废在这冷冰冰的皇宫,一颗心慢慢地在无穷无尽的孤寂中走向荒芜。
压下心中苦涩,杨茹夹了一块面前的鸳鸯炸肚。还好,起码衣食无忧,杨茹看着案桌上的饭食,勾了勾嘴角,她大概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皇帝正侧着身子听太后和李太妃说话,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到下首那小女子身上,见她闲适而满足地吃着面前的美食,心里低笑了一声,这妮子,也就她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还把吃的放第一了,他这个皇帝,还比不上她面前一块糕点,哎。
而她身边坐着的潘贵妃,则是一脸矜持淑女的小口抿着杯中的荷花酿,一举一动,优雅端庄,都美得好似可以刻入画中。
皇帝眼神不由暗了暗,大概这就是区别了,那小丫头总是这样叫人一眼就看到底,纯净得好似一滩清泉,让人不忍去污染,而宫里其他女人--皇帝看了一眼笑得如同带着面具的皇后,又扫了一眼下面的宫妃们,一个个或矜持或高贵,却在他看去的时候,立即都露出温柔而端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