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做了决定,他?伸手?抚了抚狐妖的发顶:“边关吃紧,匈奴已经连下数城。”
“我不放你走,”狐妖皱眉说道,在将尉迟琰救醒后他?说的明明白白:“只有我能救你,只有你老?实呆在这里,我才会将你治好。”
尉迟琰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眼前?却是一黑,他?无力地自石椅上滑落,狐今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他?伸手?一摸,惊觉这人额头滚烫。
“尉迟琰?”
狐今歌将手?贴在他?的心口?处用?法术探查身体,竟然已是油尽灯枯之相?!他?看?着尉迟琰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样子,心中袭来一阵恐慌。狐今歌想也不想立即将腹中内丹吐出,他?俯下身唇舌相?贴,将金灿灿的内丹渡入尉迟琰口?中,手?上还掐着法决,好让尉迟琰更加顺利地吞咽下去?。
他?坐在床前?紧张陪了尉迟琰良久却还不见好,狐妖急地不行,猛然想起来老?狐狸曾经说过,凡人生了病后还要喝药。
“等我。”
他?自枕下掏出尉迟琰存放着的银钱,转身冲入大雨之中。
狐妖前?脚刚走,一阵喧闹声便?自山洞外传来。
“。。。。自从陈副将在镇上见到将军的护心镜后我们已经将周边查遍,仅剩这深山老?林里还未探寻,将军一定被?困在周围。”
“夜深露重,何况还下着大雨,”陆良忧心忡忡:“务必找到将军。”
“军师,此处果然有人!”
有将士发现了一处山洞,隐隐约约还露着火光,远处传来马儿的嘶鸣声:“是踏雪乌骓!”
陆良闻言上前?探查,他?甫一走近山洞,先是被?摆放齐整的家具震慑,第二眼才看?见躺在石床上无知无觉没有一点反应的尉迟琰:“快传军医!”
狐今歌将郎中抓的药护在怀里在雨中疾行,等尉迟琰醒后,每次都要把?鸡腿给他?吃,狐妖想着想着便?有些伤心,自己这么宠媳妇,他?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可等他?到了山洞前?,泥地上错乱的脚步让狐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连忙走进这个能称为“家”的地方,迎接他?的却是散落在地的棉被?和空无一人的石床。
尉迟琰不见了。
半点都未被?雨水打湿的药包掉落在地,狐今歌如同疯了一般跑出去?,失去?内丹后的狐妖在情绪的剧烈波动下竟然一时虚弱无法维持人形,手?臂长的小狐狸在磅礴的大雨中穿梭,一时不慎竟被?隐藏在落叶下捕兽夹生生夹住右腿。
锋利的黑铁夹齿狠狠嵌入骨中,鲜红血水喷涌而出。
所以尉迟琰自军营中醒来时才这么痛,原来是腹中里的内丹感受到了狐今歌的痛苦。
尉迟琰终于想起了一切,他?看?着湿淋淋的小狐狸在瓢泼大雨中拖着断腿一瘸一拐地近乎于爬回山洞中,他?冲上前?想将小狐狸护在怀里,身体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在外面,不得?前?进半分?。
“别的狐狸都爱吃烧鸡是他?们生性便?爱吃,”如梦中虚幻的狐今歌出现在尉迟琰身侧,上挑的狐狸眼睛中泪水涟涟:
“我爱吃烧鸡是因为你当掉护心镜给我买了一只烧鸡。”
“对不起。”
尉迟琰看?着山洞中孤独舐痛的狐妖和在军营中身体痊愈后一无所知的自己,他?喃喃重复道:“对不起。”
他?不敢想象狐今歌是如何拖着一条断腿赶来军营,怕不是紧赶慢赶走了两个月到达一处战场之后才听闻自己已经率兵前?去?鹰门关。这一路上风吹雨淋,自初春到深秋,小狐狸就这样追了半年。
他?回想起在军营中重逢的第一眼,细长又落魄的狐狸紧紧咬着鸡腿不放,被?人拎在手?中甩来甩去?也不松口?。
自己认识的这只狐妖是有多饿才会做出这种事?
我的小狐狸真的瘦了好多,被?自己一天杀一只鸡养出来的光滑皮毛没了,脸上好不容易吃出来一点肉也不知何时被?风餐露宿消磨殆尽。尉迟琰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轻轻一眨,滚烫的热泪自眼中落下。
此刻的尉迟琰卑微到了尘埃里,他?紧紧攥住自己的领口?,呼吸困难双目赤红,最?终跪在地上发出一声濒死的悲鸣。
对了,还有内丹!狐今歌的内丹还在自己的肚子里,尉迟琰猛然想起狐今歌无事时总是伸手?贴在自己的腹部,应当是在确认内丹是否有在好好运转。
若他?没有在山崖下捡到自己,便?也不会对自己一见倾心,若他?不对自己痴心,也不会将狐妖最?重要的内丹给自己,若他?没有将内丹给自己,是不是就不用?经受断腿之苦。
若小狐狸依旧法术高强,是否能做回那个无忧无虑潇洒恣意的狐妖。
他?着魔般高举起匕首,冲着自己丹田处狠狠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