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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斯港湾停泊着希腊人的一千一百八十六战船,沿途的岛屿都被占据,海上的封锁使得货物无法进出。城内虽可自给自足,但香料、绸缎等享受品变得稀少,使得王子们吵闹不休。
僵局即将破除,阿尔这么想着,突然,下方的营阵里传出豪放粗哑的男性声音。
“阿喀琉斯,我与你打赌,若你能把天上那只鹰射下来,我就把那个女奴输给你!”
天空中翱翔的那只雄鹰叫做格里菲斯,它是当初对普罗米修斯行刑的巨鹰的后代,赫拉克勒斯杀死巨鹰后,掏了它驻在悬崖上的巢穴,捡回两只蛋。普罗米修斯之妻阿斯特里亚将它们分别赠给女儿赫卡特与阿尔。她眯起绽放寒光的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彪形大汉,身材圆滚壮硕,一张大脸上蒙着一把乱蓬蓬的络腮胡子,身上佩着极为沉重的铠甲与铁剑而动作丝毫不见凝滞,看上去十分英武粗豪。
“阿伽门农,”一名金发的青年回道:“鹰、狼、与熊都是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的象征。那样神勇的一只鹰出现在这里,显然并不简单,我劝你不要去招惹它。”
“哈哈哈,你怕了吗?你不是号称无所畏惧的阿喀琉斯,传说你是女神的儿子,也会害怕得罪女神吗?”年轻的英雄被这番奚落激的面色涨红扭曲,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忍受这些?
阿喀琉斯在德尔斐得到神谕,预知自己将葬身于这次出征后,曾千方百计设法,甚至以女装来躲避征召,却被诡计多端的奥德修斯识破。
无奈之下,他履行了身为一名希腊人的职责,加入了联军,也不负盛名履立战功,却又因名声过盛,让主帅阿伽门农猜忌,而处处刁难他。他心爱的女奴被霸占,如今又受到这样的挑衅,他终于愤而拂袖离去。
“伟大的阿伽门农,但愿你不靠神意、不靠盟友,仅凭自己能打赢这场战争!”
阿伽门农往地上唾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他是懦夫,引来身旁人的应和,众人在对阿喀琉斯的奚落诋毁中哈哈大笑起来。
奥德修斯追到阿喀琉斯帐中,劝慰了几句后,阿喀琉斯反而更加怒火中烧,扬言得不到道歉就绝不出征。阿尔看到奥德修斯出帐时脸上隐晦的笑容,讽刺地笑了出来。
主帅刚愎自用,且心胸狭窄,有能力的英雄得不到重用,奸邪小人上蹿下跳。如果不是众神偏心,这样的希腊联军怎么可能获胜?与此同时,在特洛伊的王宫内,皇族与大臣们正在议政。洛克希阿斯打盹醒来时,发现女神已人去床空,短暂的沮丧后又打起精神,走向二楼的议政厅。
当他进入的时候,房间内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吵。见他进来,大家不由自主顿了顿,又不约而同忽略了他。上次月亮女神大发神威的余烈仍在,大家都记得这是当时跟在女神背后的人。
所以当他护送一名黑发的太阳神女祭司前来,说要帮助他们时,丝毫没有人敢违逆,但也没有人放在心上,只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洛克希阿斯深知这些人并不信任他这个外来者,乖觉地找了个靠墙的座位坐下来,旁听普里阿摩斯的儿子们彼此炮轰。
“要我把海伦献出去,我当初何必千辛万苦带她回来!还有那些财宝,也已经归入藏宝库,难道还要把它们拱手让出,以换取希腊人对我们的轻视、羞|辱吗!”
白皙俊俏的帕里斯王子脸红脖子粗,样子极为激动。他曾挑战海伦原本的丈夫,阿伽门农的弟弟墨涅拉奥斯,却以惨败告终。要不是阿芙洛狄忒救了他,海伦就将成为寡妇了。帕拉斯知道自己武力和谋略都不足以永远对抗希腊联军,只能求助于自己的父亲与兄弟。
虽然帕拉斯色令智昏,但却不是没有头脑,说出来的话正中重点。在其他人指责他为国家带来这场战斗时,他指出这些人全是受益者。掳掠女人与财宝在这个时代原本就稀松平常,他不过是没有想到希腊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千里迢迢跨海追击而来。
虽然洛克希阿斯觉得这件事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海伦当然应该还回去。哪怕希腊人并不会因此而撤军,但至少特洛伊不再感到心虚,民众们不会觉得自己是为一个王子的风流韵事才背上战祸而抬不起头。保家卫国的战斗才会激发最大的凝聚力。可他发现普里阿摩斯的儿子们竟然大部分都反对这件理所当然之事。
“我们一块贝壳也不用归还,神会支持我们打赢这场战争!”帕里斯的兄赫勒诺斯说道,他有着预言家之名,宣称自己得知神的旨意,力主拒绝希腊人的求和。
赫克托尔看着一众吵嚷不休的弟弟们,心中犹如压着一座大山。他看向父亲,老普里阿摩斯国王犹豫而为难地看回来,显然已被说动心,或者说他已没有能力约束这些业已成年的儿子们。
“赫克托尔,你应当去挑战阿喀琉斯。相信我,你一定会战胜!”赫勒诺斯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他从神那里获得的命令。战争的僵持令奥林帕斯感到不满,他们希冀转机,这份殊荣便落在两方最英勇之人的身上。
“阿喀琉斯,那个刀枪不入的英雄!你真的认为我能打败他,而不是成为他无敌之名下的又一个亡魂?”赫克托尔极度烦躁。他热爱自己的国度,憎恨侵略者,然而他更加恨给自己的国家和人民招致这一祸患的弟弟帕里斯。
“你也是英雄,我尊敬的兄长,”帕里斯不敢与他的兄长对视,面对他时自己心中总是有愧,虽然他绝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爱情。他用最热情四溢的语言,盛赞了赫克托尔的武勇与忠诚,其他的兄弟们也连连附和,赫克托尔只觉得满心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