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抬脸看他,他正笔直地盯着宣柯,脸上灿烂的笑容消失了,我这才发现原来宝强同志不笑的时候也是很严肃的。
还没等我彻底反应过来就听见宣柯说:“这是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说话。”
他声音冰冷,可是嘴角却勾得厉害,阴笑的样子让我猛然想起他是女王受的皮囊+鬼畜攻的内在这个事实,于是张嘴想要阻止——“你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她。”
张笙今日二度让我侧目。
和宣柯不同,他说话时周身没有气场,唯独声音里有种坚定不移的倔强,稀薄而顽强。
宣柯冷笑了一声:“你是她的谁?凭什么来干涉我的决定?”
张笙沉默了,我寻思事情怎么演变到这两人斗嘴的地步了,不是本来应该是我和宣柯吵么?!于是赶紧开口圆场,你们别吵了五个字才刚上升到扁桃体,就被张笙堵了回去:“我喜欢她,我不会像你不懂得珍惜。”
铿锵的句子,字字掷地有声,换来大面积沉默,我更是直接从头发根僵到了脚趾甲尖,视线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可以停的地方,最后只能落到自己鞋头上。饿滴娘滴个神呐,张笙喜欢的,竟然是我???
死寂N久以后,宣柯打破了沉默:“就算你喜欢她,也没有权力限制我,不过我不介意和你公平竞争。”
我抬眼,看见他脸已经青得跟个菜瓜一样了。不介意?哼。
他视线落到我脸上,凉嗖嗖的,我下意识抱紧了手里的毛绒玩具,他看了一眼,眉头拢了起来,良久以后,他问:“小乔,你……喜欢他?”
视线胶着的一瞬,我在他眼底看到了浓重的不安,我可以点头,彻底击溃盘踞在他内心的小希望,但是我不忍心;我又可以摇头,澄清事实以消除他内心的猜疑,但是我又不愿意,我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的某一部分,我渴望看见他痛苦,渴望看见他被幻想折磨得痛不欲生,所以最后我选择了回避。
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总是具有相当的,可以充分自由发挥的想象空间。
提口气,我拿过他手上的盒子对他说:“礼物已经收了,你回去吧。”跟着转脸望向张笙,微笑:“你也回去吧,我很困,想上去睡觉了。”
张笙望着我陷入了尴尬,似是刚才那番话本来不在他计划以内,所以现在显得特别窘迫,连脸都羞红了:“那个,那个,你好好休息,我,我再找你。”说完埋着脑袋转身走了,一步三回头。
目送张笙以后,我转回脸,宣柯站在原地没动,我看着他,他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我赶紧别开眼往宿舍楼里走,他没有追过来。
很好。
起码耳根子落了一个清静。
*
回到宿舍,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打开那个盒子,反正收都收了,不看白不看。
撕裂盒子的衣服,里头装着一个十分矫情的东西,韩剧里多次出现的雪花球,纷飞的白色下有一幢童话故事里描绘的城堡,前面停着一匹小小的白色骏马,马上驮着身穿婚礼服饰的一男一女,脸上都是十分幸福的表情。
我猜想那男的应该是房主,娶了个漂亮媳妇儿回家,因此乐不可支,那女的则是因为嫁了一有大房子的人,所以笑逐颜开喜不自胜。
这是多么富有现实意义的礼物啊,有大房子的人娶的都是美女,所以由此推论,美色可以换来财富,财富又可以制造美色,美色继续换来财富,财富继续制造美色……靠!我这才恍然意识到人民币和脸竟然是如此生生不息的关系,有钱就有脸,越有钱越有脸,没钱就没脸,越没钱越没脸,我不禁开始暗自佩服宣柯送礼的层次,一个小小的雪花球竟然饱含着这样深刻的社会现实,真实在是,高啊!
“小乔,这儿还有张卡呢。”在我思想天马行空的时候,林岚翻着那堆保护雪花球的碎纸条,抽出张小卡:“要看吗?”
我盯着林岚,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她变了,她竟然问我要不要看那个卡……
我不想追问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态度,一个多月以前她还在楼下替我大骂宣柯来着,现在竟向着他了。
摇了摇头,我说:“不看了,分手是已经决定的事,没必要再给自己添乱。”
“连看一眼都不……想吗?”林岚说得有些小心翼翼:“我觉得……他是真知错了。”
我沉默,过去一个多月,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晌后,我抬头微笑:“我先去睡了,人老了,唱通宵快唱不动了。”
爬上床的时候,我瞥见林岚把卡塞回了盒子,再仔细地封好。
圈长拉好窗帘,四人集体入睡,我沾上枕头,脑子却清醒异常。
他还在乎我,还停留在原地,我必须承认,这点让我感到庆幸,内心深处我疯狂地恨他,可是没人比我更清楚,我有多么疯狂地想回到他身边,可是我回不去,强大的理智牢固地锁住了我,我就像是一只被铁链拴住的狗,只可以够到某一个距离,然后就被迫在边界徘徊,看着眼前的大骨头想吃又怕有毒,想够又够不着,还担心它随时会被别的狗抢走,内心纠结的程度可想而知。
不在纠结中爆发,就在纠结中变态,我想我忒爆发不了,铁定变态。
就这样挣扎着,直到听见圈长的呼噜声,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干躺了近两个小时,从床上坐起来,我苦恼地把头发抓得跟个狮子一样,墙上挂的镜子里,那个女人双目通红神情憔悴,活脱脱一女版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