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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露营的地方最少还有十五分钟的路,”他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起来,没什么时间让你任性,天快黑了。”
她狠狠抹去眼泪站起来,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只是低头走路。双腿麻得不像是自己的,肩膀也被背包带勒得生疼,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红肿了。她的体力其实比一般的女生好很多,之前爬山的时候还常常在前面带队。但那都是爬旅游风景地的山,有成熟的开发配套和安全措施,不像现在走的这荒山野岭,到处是茂密的灌木和高低不齐的树木。现在这个时节很多树的树叶都开始枯黄,人经过时哪怕是再小的一个颤动都会让这些干巴巴的叶子沙沙往下掉,随叶子掉下来的还有不知名的干瘪果实。很庆幸只是掉下这些植物,要是掉下什么动物昆虫的……她很自然地想起自己的死敌蜘蛛,想着在这种地方或许有各种新品种的蜘蛛毒虫什么她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手还捏在他手里,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见她突然脸上浮起了惊惧便停了下来,开口道,“你……”
“干嘛!”她紧张地叫出声来,犹如惊弓之鸟,“干嘛?”
“你头上有……”
“蜘蛛吗?啊!”她不待他说完就和触电似地一边尖叫一边跳着,“是蜘蛛吗?”
他见她反应这么激烈只得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阻止她继续和跳大神似地抽搐扭动,“没有蜘蛛!没有!”
她眼泪哗哗地流,声音都变调了,“有啊有啊,在我脖子这里啊啊,它咬我了,好痛啊!”要是黑寡妇一口下去她小命就没了~
他探手进去,拿出来时手指间夹着一片干枯卷曲的树叶和几颗带着卷刺的小果实,“是这个。”
她脸上还糊着鼻涕和眼泪,就着越来越黯淡的光线看清了他手上的东西,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情绪。胸口的麻痒还在,她忍不住用力挠了几挠,却被他抓住喝止,“别抓了,没事的。”
她胸膛起伏间喘息未平,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反手挣开他撩起巴掌就掼给了他一耳光。
啪得一声,小型炸弹似的。
“混蛋,你刚才在摸哪里啊?”
孤舟独钓
到了露营的地点天已经全黑下来,她打开照明灯后一屁股坐在背包上生着闷气。不远处的单衍修自挨了那耳光后也是一路地沉默,许是知道自己理亏,许是占了便宜于是闷不吭声自我消化,反正这家伙到现在也没开口要求她帮忙做什么。她看着他提了水来,又将一些枯败枝叶拢聚在清理好的营地中央,往里面倒了些液体后点燃。空气里迅速蔓延开一股味道,不算好闻,可也不是那种让人忍受不了的焦臭味。
在经历了沉默和各吃各饭后,最难熬的时刻还是来了。虽然曾和这男人同睡过一张床,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她就是觉得很不放心,非常地不放心。所谓夜黑风高、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还有干柴烈火这些JQ的元素现在是全部齐备,差的就是准备发生的那么点儿事了。但是让她睡外面,她也是没勇气的。而且山上入夜后气温降低,睡袋虽然保暖度但还露了张脸在外面,谁知道半夜有没有怪东西爬上来,别无选择下只得脱了厚外套只着运动装钻进睡袋。今天她也确实是累坏了,没几分钟就沉沉睡去。按理说疲累的人只要不是神经衰弱,那睡眠质量会非常良好,但她只睡到半夜就醒过来了,她是被热醒的。一个睡袋加一张毯子外加一个人体暖炉,不热才怪。但,她分明记得她和他分开来睡的,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中间是他们的大背包。
帐蓬里的灯光已调弱,但账外的火堆却是燃烧着,借着跳跃的火光她大致看清自己现在的姿势,睡袋一侧的拉链已经被拉开一半,他的手探进来牢牢地扣着她的腰。腿上感觉到压力,估计是他的腿压着她的。这男人睡觉时有这样的怪癖,恨不能把自己全巴到别人身上,懈寄生似的占住。她很早就一个人独睡,身边多了人本来就很不习惯,加上这种不良睡势的,头几个晚上她被压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习惯。她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让他睡睡袋,把他包得和蚕一样他就动弹不得了。
她小心地侧过身体,就着晦暗不明的光线看他的脸。他睡得很熟,表情平静而柔和,眉间依然是习惯性地微蹙着,中心有个小小的凹陷。他的呼吸沉且缓,平稳均匀地撒在她颈侧。他将她揽得很紧,这让她的身体不得不弓起,腰背部几乎是陷在他怀里。这种姿势很有安全感,但是她却觉得很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作用还是别的,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了,特别是和他紧挨在一起的部分。她小心地挪了挪身体试图将自己从他的圈锢中解放出来,努力不懈了半个小时后,她终于从他的紧锢中缓慢地挣了出来。期间她还在他贴身衣服的口袋里发现了车子的备用钥匙,一阵地兴奋。她早就觉得奇怪了,这男人做事不太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兴奋之余一个大胆的念头也窜进她脑里——如果她偷了钥匙将他甩在山上自己驾车逃回去,那得有多刺激啊!只是一闪念间,她的手鬼使神差地已经往他的衣服口袋探去,竟然很顺利地拿了出来。
没想到这么顺利!她狂喜之余不由胆气冲脑,虽然心脏还是怦怦跳,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但她还是起身蹑手蹑脚地离开帐蓬,可没走几步便记起外套背包什么的还没拿,光走了个人出来。正欲折回去拿行李,刚一扭头便见单衍修就这么直直站在自己后面正阴沉沉地看着自己。想想吧,原来就是干了坏事想落跑的人转眼就被事主给逮个正着,这撂谁身上都会吓破胆。再加上天冷,大半夜又黑不溜丢只有燃烧得不怎么旺盛的火堆在边上一闪一闪地映着事主那阴沉的脸,那表情简直是要吞人了。她呆滞了几秒后蓦地尖叫出声来,胆汁都炸了一地。什么外套什么背包什么钥匙都管顾不上了,她以一种极夸张的姿势开始逃命,顾不上后面人的吼叫她一边嗷嗷叫着一边挥着双手只管往前跑,好像后面有一群野猪在拱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