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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同归于尽算了!白蓉蓉想,眼看房贷要还不上了,手上负责的项目也已拱手让人,连工作都岌岌可危。她努力拼了这么些年,她努力讨好他这么些日子,却活该是得到这样两头空的结局?
他从一开始就是在耍她吧,从两个多月前突然出现在她门口,仰着下巴用那不可一世的神情说:我是来还债的。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已经在算计她了吧。
一点一点鲸吞蚕食,将她心心念念的祈愿当成一颗香甜美味的胡萝卜吊在她眼前,一个劲地引诱着她往上蹦跶,慢慢地吹起她原本就有的小小野心。让她满怀希望,于是孤注一掷。
骗子!
这只大骗子狐狸!
她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可是在车子就要碰到他身体的时候,她还是狠狠地踩下刹车。因为惯性的关系她整个人往前一扑,脑门敲到了方向盘上,喇叭清脆地一响。
依然是满腹委屈怨恨,但可悲的是即使是到了这一步,她也必须承认自己对他还是存有深深的敬畏。不仅仅在血源身份上他对她有着压倒性的制力,他本身的存在也令她无法抗拒。
小雨燕吐出最后一口浊气,死火了。
空旷的地库安静得吓人,可却是有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连续传来。
晏璨的手指敲着车头,不轻不重的声响却是迫力十足。车内的人缩得紧紧地,看样子是要负隅顽抗了。
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金属划拉声。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尖锐的指甲在自己可怜的座驾身上留下一道扭曲的痕迹,顿时心痛地说不出话来。
她猛地拉开车门,靴子的高跟敲在地上一声脆响:“你到底想怎么样?”
晏璨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笼着的阴亵褪去了几分,可说出的话却是胁迫意味十足:“给你几分颜色,就敢开起染坊来了。”
她腿一软,赶紧扒住车门。眼看他一步一步逼近,直到到她面前站定,蹙眉挑剔道:“你当真不识好歹。”
即使隔着一扇车门,她也能感觉到他言语中的尖锐。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还是沉默。
“你想要在那只小黑熊面前拔份出尖,我帮你了,可你怎么对我?”他的声调平缓得没有一丝起伏,可若是熟知他性情的人一听便知道他已经盛怒至极,“看在平日你尽心伺候的份上,我没有计较。”
白蓉蓉闻到他身上还有玫瑰豆沙馅的味道,回想到自己鼓足勇气往他头上扣的那碗丸子,当下胆就缩成一团。
“回来的路上,我还捎带手给她们个教训,”晏璨抬手将她抓在车门上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你以为我是闲着没事才去做这些事的?”
她一声不吭。
“为什么要跑?”他问,“难道我看起来很饿吗?”
她摇摇头。
“为什么要逃?”他问,“连家都不要了?”
她拼命地眨着,试图不让眼泪流下来,可到了最后还是泪流满面。
“为什么要哭?”他咄咄逼人,“你哭什么?”
白蓉蓉再也按捺不住,呯地一声把车门甩上,手指尖尖地戳过来,爆发似地咆哮到:“我为什么要跑?因为你不是奸懒馋猾,还是个超级混蛋!我为什么要逃,因为我的房子快要因为还不起贷款而被银行回收了!我快没有家了!我为什么要哭,因为我再也受不了你的尖酸刻薄!是,我是半妖,我妈妈是半妖,我姥姥也是半妖,我妈这系往上推十七八代都他妈是半妖!我姥姥没有尾巴,我妈妈只长了半拉子毛,我天生就一只耳朵,我们天生都有残缺可这不妨碍我们积极地生活。从古到今半妖都是没有地位的,可这不代表着我们没尊严!我们也想得到上天的荣宠,也想得到别个部族的承认,哪怕是最微末的一席也好。”
“你多尊贵,生来就是上古遗族,嫡支血脉。你怎么会明白,你怎么会了解我们的挣扎痛苦。已经过了千年的时光,我们已经开始绝望了。可是你突然出现了,我怎么能放弃?可是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想达成的那个目的。”他一针见血,“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
“是,你一直都清楚!你不就是仗着这个使唤我嘛,”白蓉蓉眼睛红通通地,“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伺候你了!不伺候了!”
她最后一声吼得响亮,似是用尽了力气一般。整个地库里都回荡着她那铿锵有力的誓言,回音袅袅。她双拳紧握,站得笔直地看着面前的上古神兽。
他的眼底似是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雾气之下却是流漾着水银般的金属异色。他脸上的冷厉褪去,眼角往自己的方向斜挑起来。不似平常的讥嘲,也没有冷冷的挖苦,甚至于他的嘴角还滑过一丝极清浅的笑容。
“到现在才知道说拒绝,未免晚了些。”他悠悠说道,“可到底是喊出这一声了。”
白蓉蓉愣住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晏璨的脸上浮出一种招人嫌弃的惫赖神色,“你刚才出言大不敬,按规矩我得吃掉你。”
白蓉蓉大惊失色,这次倒是反应很快地转身要跑。可她的速度哪有他快,只是手一伸,一揪一拧,一只巴掌大的杂毛小兔子便被他提住耳朵拎在手里。
“我还有话和你说,你跑什么?”
小兔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胖胖的小后腿蹬了两下。
“你敢再动动看,”他声音突然变得轻佻起来,表情也变得很流氓,“信不信我拔光你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