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来——
鹿枝有些不太想回忆那段时光。
毕竟没有哪个师傅能忍受被自己亲手带大的徒弟狠狠相逼,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她发现他不正常时已经晚了,这个小徒弟已经长大成人,脱离了她的掌控。
会压制她的术法,会把她禁锢在怀,会逼着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现在都记得,巫赜曾经提醒过她很多次,但她总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直到人间上元节那天。
当年她一样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对这种热闹的场合毫无抗拒力。
带着小徒弟一起融进人群里凑热闹,不想却遇到了不长眼的登徒子,看上她的脸,企图把她拉回去当小妾。
她都气笑了,上元节街上拥挤不堪,一些宗门专门派弟子巡逻维护治安,朝廷也出动了不少官兵,就算这样,还有这种漏网之鱼的渣滓。
她正准备动手,眼前那只还没碰到她的咸猪手就已经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登徒子吃痛的惊呼被捂在了嘴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身后那些小跟班也是一样,瞪大了双眼犹如见了鬼,双腿战战,想跑都没法跑。
她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徒弟挡在她面前,身形挺拔,她以前没发现他已经这么高了,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觉到压迫感。
他歪着头,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满目鄙夷嫌恶:“敢碰我师父?谁给你的胆子?”
那登徒子平日混账惯了,哪能想到现在碰上了个硬茬,眼看自己的手鲜血淋漓,疼得满头大汗,却想喊喊不出,想跑跑不动,知道自己今天是踢到铁板了,说不定这两人是哪个宗门的修士。
在这个修士比王公贵族还金贵的时代,平民子弟哪里敢惹修士,他只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嘴里说不出来话,只能磕头作揖,祈求他放过自己。
面前的人却没有丝毫慈悲之象。
他垂着眼眸,看着他在雪地里滑稽地磕头,鲜血流了一地,面色惨白,只是轻轻地笑着加重了术法。
于是他手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越来越大。
鹿枝察觉到不对,想喊停时已经来不及了,只一瞬,那个登徒子就化为了一滩血泥。
那几个小跟班吓得肝胆俱颤,噗通几声跌坐在地上,膝行着想要后退远离,被他用术法拉了回来。
“够了!”鹿枝终于拉住了他,打断术法,放那几人离开。
“师父,他们看到了我们的样子,不能留。”这人没有丝毫愧疚,还试图追上去灭口。
鹿枝有些头大,隔着一条街就有两名人间修士,这些修士有时候灵敏得像狗,很快就会闻到血腥味找过来,她心知这里不是训人的好地方,拉着他御风而行。
被这一闹,上元节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她一路上都抿着唇没说话。
小徒弟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也不敢造次,默默缩在她身后。
她们平时的相处就是这样,她开心就跟他说说话,不开心就一言不发,任由低气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