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正为难之时,帘外却已有人大剌剌地走了进来,在帘外站住了施礼道:“奴婢见过王爷。”竟是王妈妈见文桐久久不出去,直接便进来了!
文桐十分恼怒,这不是欺负王爷好性儿吗?果然李知珉拢了拢衣袍起身坐直道:“妈妈来了?文桐怎么没禀报?”
王妈妈笑道:“老奴在外边等了一会儿,看到诸位大人都出去了,却不见王爷传我,想是文公公一时忘了通传,老奴因有急事需向王爷禀报,便大着胆子进来了,王爷恕罪。”
李知珉淡淡道:“妈妈代表的是王妃的脸面,我自然是不会不给王妃脸面,却不知妈妈有什么急事。”
王妈妈脸上一僵,被李知珉这绵里藏针的话刺了下,她是见过应无咎的,应无咎来找王爷做什么?她心里暗自揣度,面上姿态却更低了:“王妃娘娘嘱我来向王爷请安,看看王爷身子可大安了?”她十分隐晦婉转暗示:“王妃娘娘说这些日子桂花甚好,想和王爷小酌一番,夫妻同赏花。”
李知珉神情带着一丝疲惫不耐:“多谢王妃盛情,只是我身子仍是十分不适,自婚后添了头疼头晕的毛病,一直没好,略坐久些便头晕得厉害,前日托了关系让范阳节度使应钦那边在塞外找几支好参来配药,适才应家养子送了过来,已让林虎拿去配药了,恐怕还需调养一段时间才行,只能辜负王妃美意了。”
王妈妈心念数转,眼睛不引人注意地在李知珉苍白的脸色和嘴唇上打了一转,脸上仍是保持着那卑微的笑容:“那王爷身边,没个稳重的人伺候着,也不大好,不若还是搬回主院里,让王妃娘娘伺候您,兴许也就大好了。”
李知珉摇了摇头,皱着眉头一副不胜的样子道:“主院每日总有奴婢来回事,来来往往人多了觉得更晕得厉害,倒扰得王妃也不得安宁,这书楼我住惯了,觉得清静,倒好很多,王妃若是担心,让萍夫人过来华章楼里住着一旁伺候也好。”
王妈妈心里略略一迟疑,仍是蹲身笑道:“那也成,我回去禀报了王妃娘娘。”她并不敢就开口让侍妾来服侍王爷,这必须得经过主母同意。
第120章侍妾
“要萍夫人过去伺候他?他什么时候见过萍夫人了?”上官筠挑了挑眉毛。
王妈妈微微有些无奈:“王妃你忘了,上次老夫人派人送了些咱们庄子上出的新鲜秋梨过来的时候,您让萍夫人送过去的,听说过去的时候王爷正头疼,她便给王爷按了按,王爷大概觉得挺受用的,便记着她了。”
上官筠冷笑了声:“倒是会顺杆儿上,男人都喜欢这种柔顺怯弱的女人。”
王妈妈叹道:“王妃娘娘,那华章楼,我听说王爷一直不让外人擅入的,如今却让萍夫人住进去,可见看在王妃面上,很是重视王妃。只是王爷既然喜欢清静,不若这些里里外外的事,你先让朱碧掌着,您搬去华章楼里陪着王爷一段时间,也能和王爷培养些情分,自从那夜圆房后,王爷大病一场,到现在都没招过哪个侍妾,这样下去,迟早要生分了。他曾经一个叱咤沙场的人,如今病成这样,心中难免难过些,再说王爷这病,和那天的药也有些脱不开干系,您何妨多陪陪他?这些日子朱碧跟在你身边,耳濡目染,也能懂大部分的事务处理,但凡重要些的事再和你禀报便是了。”
上官筠脸上微微起了点愧疚,但她看了眼眼前堆着的折子、请柬,摇头道:“妈妈,您看眼看就要过年了,四方庄子递进来的单子,还有要走的节礼,哪样不得我亲自过目呢?我倒也想躲个懒呢,只是这积重难返的,下边庄头个个看着主子好糊弄,净瞎糊弄,再则外边递进来的帖子也多,皇后又派了人叫我进宫叙话,还有晋王妃邀请我去吃蟹,还有临汝公主说想要起个诗社,央着我去给她坐镇呢,另外这一桩就更要紧了,您看看,霍太尉夫人的寿宴,这个也不能不去,真去和王爷住着,肯定要扰着他,倒不如让他清清静静地养着,还能好得快一些。他既是点了萍夫人,便随了他的愿便是了。您和萍夫人交代一下,让她好生伺候着王爷,每日晨起请安也免了,只管专心伺候王爷,不过也要叫她知道感恩,莫要以为王爷宠她,她就骄狂起来——我要让王爷换个人,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王妈妈眼里掠过一丝不屑,但仍低了头道:“是。不过这每日请安不能免吧?也好教她每日和您报一下王爷的身子如何,王爷每日起居如何,今日我过去,却看到范阳节度使应无咎不知为何来拜访王爷……您,还是多留心下王爷才好。”
上官筠一怔:“应无咎?”她对这个曾经求娶过自己未遂的土匪之子还是有着一股厌恶之情的:“他见王爷做什么?”
王妈妈道:“王爷说是头晕得厉害,托了应钦让在塞外淘换些好人参配药,那边找到了好的,让应无咎亲自送来了。”
上官筠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太医院的葛老太医开的方子,是需要几枝好人参,京里都没什么好的,尽是些外边看着好看实则没什么药力的,窦娘娘那边听说了也派人送了两支来,却是年份久了些,已是不能用了,我和祖母那边说了让家里也给淘寻淘寻,王爷大概也自己找了些关系,应钦是个土匪头子,京里世族都不大看得上他,正是捧着银子没处送,他如今有了这么个门子,可不急着贴上来了?之前那急吼吼的来求亲,不也是为着想娶个身份高贵的世族女,想把那土匪的血给洗干净?”
王妈妈听她说,想起适才王爷那十分疲累的样子,想来是真的病得难受,倒也放下一半心来,上官筠又道:“王爷日日不过也就是让人念书,吃,睡,听人吹几管萧笛罢了,哪里用日日来报,妈妈只让上官萍有事便随时来报便可了,不必让她来我跟前杵着,那磨磨叽叽半天打不出个屁的样子,我看着就烦。”
王妈妈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便笑道:“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可不就是这样,有几个能似小姐这般气度呢?再说当年的圣后,那也是几百年不曾出来这么个女子呢。之前也有人说东阳公主似圣后,如今可不都打嘴了?”
上官筠一哂:“东阳公主?圣后之女的身份,落在她身上,真是白白浪费了。多好的一手好牌,被她硬生生打坏了,最后那时候,若是她拼力一搏,集中兵力,杀入宫廷,以她圣后之女的身份,联合太子和崔氏,未必就是绝地。要知道崔氏在太子还没有登基之前,是万万不希望东阳倒下的。她怎么做?她居然撇下拥护她的人,跑去山寺,去见一个男人!只求临死之前能见他一面,最可悲的是那褚时渊最后也没有再见她,这样的身份,便是命人直接把那褚时渊捆来府里,又如何?可叹圣后当年男宠无数,也没有被哪个男宠给迷成这样,她身为圣后之女,竟最后居然还是摆脱不掉小情小爱,真是可笑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