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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英一张嫩脸完全变成通红,许久才嗫嚅道:“开窍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丈夫究竟该选什么样的,先生可能教我?”
赵朴真摇头:“你阿爹若是知道我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怕不要拆了我这明慧女院。”
白英好奇地贴上去靠着她温软隆起的肚子:“要怎么样的喜欢,才会和一个人肌肤相亲,生下宝宝呢。”
赵朴真含笑:“等你遇到那个人,你就明白了,不需要什么人告诉你。什么都遮掩不住你对他的喜欢,眼光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笑容也是,你整个人的情绪都会被他牵动,他的看法,他的神态,他的目光,都影响着你,什么都不需要说,你的心自己会告诉你,就是他。谁都无法取代,就是他,你想和他过一辈子,你想和他生娃娃,你嫉妒一切靠近他的人,你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他在一起。”
白英微微震撼:“听起来,很好啊。”
赵朴真转头看小姑娘已经陷入了苦思,过了一会儿又黏着她倾诉:“我阿爹其实很喜欢我一个义兄,叫禤海堂的,他父母都被海盗给杀了,阿爹在海上救了他,说他有一股狠劲,学东西也快,就收了他为义子,教了他不少带船出海的事,他如今已经能单独带着船队出海了,阿爹说让他到时候试试武举也成,就是他性子有些桀骜不驯,怕我拿不住他,咱们这儿赘婿都喜欢找脾气温和的,好在如今我也还小,所以也先瞧着。”
赵朴真道:“那你自己想法如何?他待你怎么样,好不好?你们相处怎么样?”
白英道:“挺好吧……但是和其他义兄也差不多,每次出海都记得给我带好顽的东西,也挺照顾我的,就是……我觉得他并不在乎妻子是谁,若是父亲让他娶我,他大概也会娶吧,可是如果父亲让我嫁给别人,他大概也并不会在乎。他更喜欢出海,造船,卖货,走遍海外,并不是很在意要娶的人是谁。”
赵朴真微微出神,这样的人她见过……弱者的地位让他不安,因为随时会被人摧毁,于是他拼尽全力去争取那个最高的位置,好让自己安全下来,而这样的人,也极少会为了情爱而停留,他的目光太远,他的目标太高,他没有时间留心身边的人,他需要的只是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比如船王的女儿,或是一个世家嫡女出身聪慧尊贵的王妃。
她苦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全然放下,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白英还小呢,自然希望找到一个事事能以她为重,爱护她,喜爱她,照顾她的丈夫——不说别的,自己从前又何尝不是?只是当你遇上那个人的时候,一切预设的条件,都全不重要,你甚至知道除了他,你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学生们都天真烂漫,单纯温和,赵朴真这个女学开得颇为顺心,每日只管教教学生,和学生说说笑,闲了就在院子内自己散散步,有时候还被白英拉着在风和日丽的时候乘船在近海的地方吹吹风,散散心,吃点新鲜的海产,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心宽体胖,更何况腹部里还有个小生命,眼见着肚子便就一日一日大了起来,朝廷快到了除夕辍朝之日,终于出了旨意,各州县可保举有学识的女子,隔年和各地举子一同参加春闱大比,推选女官。
第132章应试
消息传来的时候,赵朴真正在家里和环儿准备过节的窗花,过节女学自然也要休息,这是第一年在外边过年,而年底又是盗贼歹人活跃猖獗之时,赵朴真和环儿早早买了年货,便准备等春节假期一到,女学生们都回家后,便要紧锁门户,不管外人。
白家却是个消息灵通的,毕竟他们在京城也有店铺出货,自然比其他人更早一步知道消息。“真的被您说中了!”白英兴奋地冲进了赵朴真的房间,看她艰难地微微侧身,连忙上前扶起她来:“刺史大人那边已经答应保举我,先生,您要不要也去考一个?阿爹说能给您也弄一个保举的名额,我觉得您肯定能考中!”
赵朴真微微摇了摇头:“明年大比之年,估计是士子们春闱过后才组织你们女举,到时候孩子还小,不必了。”她面上推辞着,心里却知道她是不可能回京城的。
她轻轻抚摸着腹部,里头的孩子十分活泼地踢着肚皮,是个十分好动的孩子,可没他爹爹那样稳重啊。她轻声道:“那就是秋季你必须就得进京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就得备考起来了,咱们羊城共有几个名额?咱们学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要进京赴考。”
白英道:“一州只有十个名额,刺史大人可以直接定一个名额,他和我阿爹交好,因此直接把他能定的那个名额给了我,剩下的名额却是要州推了,因为时间紧,这会子听说要请各州县学官来议个办法,听说是州内自己先考一次——不然给谁不给谁,都要得罪人。”
赵朴真笑了下:“陆刺史是个聪明人。”把自己的名额给首富船王,谁都说不出,剩下的名额一律考试来,让各世家富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王爷的人,自然是足够聪明的,就不知道王爷当初是怎么笼络下来这么一个人的。
白英却很着急在别的方面:“时间这么短,我都不知道先看哪本书了,我听别的人分析,说圣后时选拔女官,十分重文采,女子科举选的女官们,也不大可能任什么实职和地方职,多半也就是些文官,所以考试只怕多注重诗文辞藻等方面,哎,您是知道我的,写诗可一般般,我听说京里的才女们,都是极有才华的,世家里的那些才女们更是个个出口成章……”
赵朴真摇头:“你别慌,此次女举,定然会重实务策论,农工商甚至兵事,你都温习一下,这几日你什么都别看了,只拿一本《春秋》仔细看看,然后踏踏实实农工商兵各写上一篇策论便好。”
白英吃了一惊:“这怎么行?我听说这次女举首倡的秦王妃上官王妃,就是个闻名遐迩的才女,她的诗文题咏,四处传唱,声播京都,怎会反而会偏重考实务策论?”
赵朴真淡淡道:“她虽然申请开了女举,却会避嫌,不会也不可能做主考官,我猜考官多半还是由礼部任命,这一次文官们让步,开了女举,怕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多半要在考题上难一难女学生们。圣后先例在,朝廷大臣们岂会容再出女祸?这是第一届女举,假如第一届考试,就人才凋零,和男举子们完全不能比,沦为笑谈,朝廷的大臣们,天下读书人,是不是会大快人心?诗书文才,本是大多数女才子的特长,其工丽绮靡,不少甚至远胜男子,如果想要打击女学生,必然会从女子大多不熟悉不喜爱的农工商实务、地方政论、军事防御等入手,以此来证明女子,天生不如男子,国家大事,不需要女人!”
白英面上现了一丝愤愤不平:“可是,女子囿于后院,又没有几个读过书,自然是比不过男子的啊,他们如果真的要这么弄,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假若天下女子,也能和男子一般读书认字,科举出身,不需要嫁人生子,不需要抚育孩儿孝敬公婆,那绝不会也输给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