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心中其实还是挂念着越姬,只是唐蕙之死给他的打击过于巨大,不愿意再涉及情事。他所托照顾越姬之人,定是燕王无疑。
燕王得知了道衍本是异人高足,多次前往潭柘寺相访,与道衍颇有交情,他去翡翠楼见越姬,多半是受道衍之托。
历史证明,如果没有道衍,燕王不可能成为永乐皇帝,燕王看人的眼光向来是非常准确的。
越姬长居翡翠楼中,对外间之事并不太关心,她至今还不知道我和燕王的关系,而且我是初至北平,别人也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一层去。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从翡翠楼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她和道衍的事情。
快到平安巷的时候,有个人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猛然抬头,只见那人是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我曾经在湖衣的明月山庄里见过他。
我对他笑了笑说:“袁先生你好。”
袁珙拈须微笑道:“姑娘还记得老朽,姑娘的衣坊生意日渐兴隆了。”
我突然想起来他曾经预测过我的过去未来之事,当时吞吞吐吐不肯说出,今天正好有机会问他一问。附近就有一座茶楼,我忙说:“我请先生喝杯茶,先生可能给我几分薄面?”
我和袁珙到了茶楼之内拣了雅座坐下,还没开口,袁珙就说道:“姑娘请我来,一定是要问我那日未尽之言了?”
我被他猜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先生神机妙算,我哪里瞒得过您老人家。”
袁珙的长髯随风轻轻飘动,他说道:“老朽年近古稀,从来不说假话,当时不敢说只恐得罪晋王殿下。今日若是说出来,只恐姑娘不肯相信。”
我摇头道:“先生所言,我怎会不信?此事对我十分重要,请先生告诉我,我身旁是否有一人?他的神情面貌是否是晋王殿下的模样?”
袁珙说道:“神情面貌根本辨认不清,我只认识魂魄精神。姑娘身旁确有一人,但并非晋王殿下,而是燕王殿下。”
我实在是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袁珙接着说道:“姑娘与晋王殿下命中注定无缘,如今业已来到北平,就该知道老朽所言不虚。”
我与晋王无缘,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说我身旁不是顾翌凡而是燕王,实在让我无法接受。
难道是燕王事先嘱咐过袁珙要他这么告诉我的?
我心思一转,反问道:“先生之意是说我与燕王命中有缘了?”
袁珙目光扫过我的脸,似乎已经洞彻我的疑惑,笑道:“老朽已经说过,只恐你不肯相信。缘分本是天定,你日后自然明白。”
我不好反驳他,也不再问,袁珙微笑看着我,也并不作解释。
分别之时,我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先生。”
袁珙笑道:“谢就不必了,只要姑娘不觉得老朽是胡言乱语就好。”
晚间我躺在床上,反复思索。
袁珙是燕王的谋臣,他要想为了燕王骗我,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他说过宁肯不说都不会说假话,古代这些“通天眼”的人通常是不敢撒谎的,担心会因此招致天怒,灵气全失。
他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
但是他看到汽车里的我身边坐着的明明应该是顾翌凡才对,怎么会是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