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抬头看他,“完成了?”
“嗯。”他温和一笑。
她目光落在他眼下淡淡青色,心微微一紧,“你昨晚熬夜画图,今日才起晚了。”
“不是,是睡沉了些才晚起的。”这话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她低头翻看,这是她参考不少古籍医书,特意写了草葯特征及葯性内容的医学书,打算做为日后教学用,原本是她自己画图及誊写,但上一回一叠手稿落在他这里,她回家后遍寻不着,第二日再过来时,就见他模拟画好的一株葯草,竟是栩栩如生。
她早知自己的画功没有他好,也想过擅长人物风景的他画葯草的能力肯定也好,可她凡事习惯自己来,并没有打算请他帮忙。可在看了这张图后,她不得不开口,毕竟许多葯草都长得极像,不能马虎,尤其这是教学用,更得精准。
她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原先一次只给几张资料手稿,因他说他画得快,她便给了一叠,没承想不过几天,已是厚厚一本葯草图册。
“谢谢。”她抬头看他,“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当时父亲生病,却放不下这个病人,带着她一起来方家,想由她接替看病,但方泓逸看来温和,其实并不怎么配合用葯,言行间也不经意流露他的排斥与抗拒。
事后父亲还特别向她解释,他不喜接触外人,当时她心里是不屑的,想着这人病殃殃的,却连大夫都不接触,又不是小孩子。
之后接连几回来方家看病,父亲总要她对他多点耐心。也是,他只要染点风寒啥的,在一床榻上一躺就要十天以上。
后来父亲缠绵病榻,她过来看病更不会柔软劝慰,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为他把脉,让人煎葯,盯着他。
方泓逸凝睇着叶瑜,想到他病重时,即使半夜发烧醒来,床边也一定有她守着——即使神情总是淡淡。
再后来,漫长的岁月,不管白天或黑夜,都有她时不时守候的画面,而他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习惯在睁眼的刹那,想看到她这张清丽的小脸。
“既帮了叶大夫很大的忙,那么,可否礼尚往来,也帮我一个忙?”他说。
叶瑜眼现戒备,她在他身边太多年,这男人貌似谪仙,个性也温和,没想到私下交谈是话痨。性子也没如他外在表现的那么温纯。
见状,淡淡笑意悄然浮现在方泓逸的黑眸中,“你知道我要你帮的忙?”
“我并非大少爷肚里的虫。”她拒绝入坑。
“错,你知道。论起来,我在你面前展现的某一面,这世上只有你看到。”
她拒绝去问,却无法不想。
这些年,他的包容与温柔的确让她有一点点动心,但众人皆知吕芝莹是方家为他择的童养媳,再者,发扬医术是她的志向,更是父亲临终前,她于病榻前立誓的重责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