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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熟?”姚嘉心中飞快盘算。
“不就是那位容少爷。”韩璧君也不瞒他了,叹了口气,道:“我哥哥说,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与他又年纪相仿,听说他如今在上海滩也炙手可热,委实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所以……”
姚嘉端起茶,心道容祯真是好命,一到上海滩,事业一帆风顺不说,这会儿连妻子都定下来了,还是韩家这样的大家族。
真是让人嫉妒,姚嘉心里感叹。
“可我……”韩璧君欲言又止。
姚嘉看着韩璧君这副忧愁的模样,道:“你不愿意?”
韩璧君低着头喝茶,“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姚嘉定定看着韩璧君,容祯在上海滩的一帆风顺,少不了韩龄春的帮忙。他想让韩龄春跟容祯决裂,所以几次三番撺掇容祯对付韩龄春。没想到韩龄春对此没有做出一点反应,或许原因就在这里了,容韩两家打算联姻。
姚嘉忽然笑了笑,身子挺直,周身气质倏地清正起来。他劝慰韩璧君道:“这是婚姻大事,你若实在不愿意,不如和你哥哥好好谈谈。容祯他的确优秀,只是年轻了些,怕是稳定不下来呢。”
韩璧君没有听懂姚嘉的言外之意,只道:“他年轻,我也不大呀,我也不愿意结婚。”
姚嘉失笑,眼珠子转了转,道:“不说这些事了,你若实在不开心,我带你四处转转,找点乐子罢。”
韩璧君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她一边起身一边道:“我看容少爷还不如姚嘉哥哥呢,你还带我四处玩一玩,他呢,连个笑模样都吝啬。”
姚嘉一顿,心里蓦的涌出些奇怪的情绪。
容少爷不如姚嘉,这话听着多好听。
今日天气好,韩公馆的佣人们在搬动韩龄春的藏品,书画古董之类都拿出来晒晒,预计过年的时候换上一批新的应景。
陈岁云见外头阳光那么好,就叫把衣裳也拿出来晒晒。上海天潮,衣柜里的电灯泡从早到晚亮着,烘烤衣裳。陈岁云总觉得这样烘过的衣裳有一股生硬的金属味,他更喜欢太阳晒过的味道。
客厅里摆满了鲜花,鲜切的玫瑰,百合,郁金香,雍容大方。插在褐色陶罐里的玉兰,腊梅,疏落有风骨,一盆一盆的三角梅、蝴蝶兰、晚香玉,隽永秀美。
韩龄春要陈岁云布置别墅,陈岁云并没有大动,只添置了些鲜花,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别墅的大小角落,寒冬腊月里硬是有一股万象更新的气氛。
韩龄春今日难得做中式装扮,银底青花的一件长衫,显出一种清隽斯文。他还把金丝眼镜戴上了,金色流苏垂在耳边。
韩龄春在写字,狼毫毛笔落在红纸上,写的是春联。
陈岁云在一边摆弄几支冬青,火红明亮的冬青果挂满枝头,看着就热闹。
“过来磨墨。”韩龄春叫他。
陈岁云只好放下自己手里的花材,走到韩龄春身边给他磨墨。
韩龄春写字很有风骨,他的家世和底蕴就在这里显现出来了。
陈岁云现今也算有钱,也会品酒,跳舞,跑马这些有钱人家的玩意儿,但是写字不行,一落笔,有教养和没教养的差别就出来了。
“多写几张,”陈岁云道:“我回去贴在家里。”
韩龄春看了陈岁云一眼,这会儿他眼睛倒是明亮,看向韩龄春的目光也有些不易察觉的崇拜。
陈岁云喜欢读书人,对读书人总是很推崇。就像容祯,他是香港学成的硕士,陈岁云就觉得他很了不起,觉得他年轻人大有可为。
韩龄春身上,商人气更重。他虽然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但实际上他是没有学历的。该上大学的时候他从上海逃跑了,后来在欧洲游荡,也先后去好几所学校听过课。不过鉴于他没有学生身份,所以也就没有拿到结业证书。
韩龄春想了想,把笔递给他,“你要不要也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