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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嗯!”秋锁云眉头又拧起来,他跟陈岁云自小一起长大,也知道当年那些事。
“当时师父是怎么跟你说的,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回事!”秋锁云道:“是,他回来了!可也不看看过去多久了?他回来还不如不回来,宁可死在外面也别再祸害你。”
“你消消气,”陈岁云倚着柱子,道:“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啊活啊,不吉利。”
他神色平静,透露着不在意,“其实当年,韩龄春也没做错什么。他没觉得我会等他,自然算不得背信弃义。况且,”陈岁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我想我更多的是不甘心,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秋锁云冷笑一声,道:“这几句话说的不错,显得你没有那么自作多情了。”
陈岁云悻悻的,“你的嘴太毒了些,想必跟陈霜华很有话说。”
秋锁云没搭理他。
院里有个小姑娘在站梅花桩,看上去也就八九岁,头上顶着两只碗,颈直肩沉。她旋身,一字马横在两个站桩上,头上的碗纹丝不动。
“哟,”陈岁云道:“好俊的功夫。”
秋锁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小姑娘,神色和缓了些。
“这是我才发现的,虽是个女孩儿,但却是唱戏的好苗子。小小年纪,嗓子清亮的不得了,我听着都要醉了。”秋锁云拉着陈岁云看,“你瞧,她眉眼间还有点师父的意思。我头一次见她,就觉得肯定是师父转世投了个女胎,又回来了。”
陈岁云笑了笑,道:“师父这么着急投胎干什么,现在这世道,人命这么贱,过不上好日子啊。”
秋锁云横了他一眼,招手叫小姑娘过来。那小姑娘从梅花桩上跳下来,跑到两人面前。
陈岁云俯下身,捧着小姑娘的脸看了看。小姑娘是标准的鹅蛋脸,眼眉细长,似挑非挑。小小年纪就有一双含情目,可想而知来日她站在戏台上,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陈岁云看着这张脸,笑意渐渐收敛。
“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金戈。”
“金戈?”陈岁云问道:“金戈铁马的金戈?”
女孩儿点点头。
陈岁云皱眉,“一个女孩子,怎么用这么个名?”
秋锁云道:“这孩子的母亲,是个读书人,就盼着金戈铁马,复我家国。”
陈岁云问道:“那她母亲人呢?”
秋锁云低声道:“因下水救人,没了。这孩子的父亲早逝,她爷奶不肯要一个女孩儿,所以就送到了我这里。”
陈岁云听罢微微叹息。
秋锁云道:“你要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就给她改一个。”
陈岁云想了想,道:“这名字不错,不用改了。”
秋锁云看着陈岁云,陈岁云笑道:“你是个性情刚强,不媚权贵的人,这孩子的母亲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合该你们两个有师徒缘。”
秋锁云却摇头,“这孩子,我想叫她认你当师父。”
“认我当师父?”陈岁云皱眉。
秋锁云点点头,“你从长三堂出来,跟韩龄春断了,老老实实过日子。这孩子认你当师父,以后伺候你,给你养老送终。”
“这,”陈岁云犹豫道:“这也不是我说断就断的。”
秋锁云冷笑,“你别糊弄我,你自来心里就是有主意的,我不信韩龄春能强迫得了你!你这么犹犹豫豫的,无非是自己不想,还要扯什么你说了不算,自欺欺人。”
陈岁云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摸着眼睛也不敢说话。
秋锁云看着他这个样子,道:“我也不是非要做棒打鸳鸯的恶人,韩龄春回来足有五年了罢。你俩要成事,不早成了?既然成不了,就说明他没那个心,你也不要再犹豫,趁早断了罢。”
陈岁云听着,心里更加叹息,秋锁云以为是韩龄春不愿意,所以这么几年他们两个还是这么恩客倌人的做着。实际上呢,是陈岁云不愿意。他既不愿意跟韩龄春,又没有下定决心要跟他分开,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