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是张成润这里忙得焦头烂额,还没来得及关注调查局都在查些什么。
瞒是瞒不住的,孟云君端详着张队憔悴的脸色,斟酌片刻,选用了最温和无刺激的形容,将他们在徐老太家门口做出的猜测委婉地告诉了他。
尽管如此,张成润还是结结实实地震惊了。
万古教挥着锄头,挖了他们不知多少年的墙角,可调查局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居然毫无所察,到头来还是嫌犯那边先露出破绽了,他们才后知后觉地做出反应……
张成润太阳穴突突直跳,只感觉又一座大山“咣当”一下砸了下来,缓了好半天,眼前才不再发晕,想对他们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分不出哪是头哪是尾,张开嘴又闭上,重复好几次,末了抬起的手筋疲力尽地按住了额头,言辞混乱道:“我知道了。你们……你们,先回局里吧,我一会就跟上……先收个尾……”
手机铃声催命地响起来,刚才还筋疲力尽地靠在轮椅上的张成润下意识坐正了,一个“喂”字还没出口,对面那领导就急了:“张队,你们调查局到底是查了哪个丧心病狂的团伙?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网上都快炸了!能不能控制一下影响?!”
三人不好留下来听张成润挨骂,在那人发出第一句质问时就主动离开了,一路上有不少人都在向晏灵修行注目礼——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被紧急抽调来清理血迹的,结果到了地方却束手无策,只能扎着手站在旁边干看着。现在任务完成了,他们无事可做,就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膜拜大佬,一边对这次的“天幕事件”议论纷纷。
晏灵修经过的时候,正好听见几个眼熟的面孔小声嘀咕——
“这是哪个神经病干的啊?太猖狂了吧!”
“好像是个邪教组织来着,凌晨那起列车案就是他们干的。啧啧啧,死了那么多人都只是祭旗,后面肯定还有更大的动作!”
“小道消息,这个邪教高层早就知道了,你没见最近张局的脸色难看成那样,就是因为这个着急上火呢。”
“我不信,张局身经百战,能怕他们吗?我这边倒是有另一个版本——”
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无奈晏灵修耳聪目明,十分清晰地听见其中一人用气音嘀咕道:“据说那位——就是鬼王——他复活了!这次搞事的就是他的爪牙!张局认真了,所以昨天才会一口气叫来那么多前辈——就是来商量该怎么对付他的!”
这条内幕果然够劲儿,晏灵修一个想法还没来得及成型,这帮中二青年就咋咋呼呼地怪叫起来——信没信的不清楚,但看他们一个个比着赛地挤眉弄眼,估计还是当笑话听的居多,不反驳纯粹是因为讨论相关内容让他们感觉格外刺激罢了。
出于多重考虑,张局至今只对调查局内部公开了万古教的存在,余下容易引起混乱的部分则是提都没提。按理说除去昨天守在监控室的那波人,外界应该对“鬼王复活”一事毫不知情才对,可封口令下达后,二十四小时都没坚持过去,就被广大人民群众扒拉出了蛛丝马迹,不胫而走,在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热议。
然而由于真相太过匪夷所思,最后基本在每个人耳朵里都过了一遍,却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对此,知情人员都不知道是该欣慰于舆论尚且稳得住,还是该烦恼于年轻一辈缺心眼,饭都吃进嘴里了,还能呸呸吐出来,实在让人对调查局的未来感到担忧。
晏灵修从偶然听到那帮小青年的议论起,就一直坐在车后座静静地想心事,直到车子开出中心商区,经贸大厦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建筑物遮挡下只露出一个尖尖的角,才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他确实虚弱很多。”
孙凌没听懂,却很清楚厉鬼大人不是在向自己征求意见,于是悄悄竖起了耳朵。果不其然,下一秒孟云君的声音响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对比一下就知道了。以前他振臂一呼,就从者云集。被力量的吸引的慕强者,被裹挟前进的中立者,还有逆来顺受的无辜弱小……大家都要拜倒在他的威势下瑟瑟发抖,没有人打得过他,自然也没有人敢无视他,跟现在可大不一样。”
晏灵修靠在公务车并不怎么舒适的椅背上,肢体语言十分放松,这让他连说出口的话都好似加了一层柔光滤镜,不仔细听的话,几乎发现不了底下血淋淋的本质。
孟云君学着他的语气,仿佛只是闲谈:“现在又是哪里不同了?”
作者有话说:
写这段时总是想起哈利波特的黑魔标记,还有第二部密室里的“与继承人为敌者小心”,差点就原模原样地码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