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梅见闵四娘在看她,不由得把头低得更低了。
“六弟妹可是羡慕我有这样的好丫头?”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位雪姨娘汗巾子上的绣花眼熟。”
“哦?”朱氏笑了,“这位雪姨娘啊,最是手巧不过,最会绣梅,那梅花瓣绣得啊跟活的似的,是咱们府里的头一份,别的丫头学也学不像,弟妹可是见过她们仿绣的?”
“不是。”闵四娘摇了摇头,“我这丫头叫银玲的,平日满府里跑脚送东西全都靠她,有一日我见她拿了两块帕子玩,见那帕子绣工精美,就要了来。”她说着拿出两块帕子,“绣工最好的是这块绣梅
的,可不是跟雪姨娘身上的相仿?”
朱氏一看那两块帕子,脸就变了,那两块帕子一块月白一块竹青,月白的那块绣梅,竹青的绣的却是虎纹……
“这虎纹的绣工就略差些了,不过也是花了工夫的……”闵四娘又指着那块竹青的帕子说道,她又看了看朱氏身上的荷包,像是看出了什么,有些尴尬的住了口。
“这块不是雪梅绣的。”朱氏用两根手指夹了那帕子,随手一扔,“你的丫头是在哪儿捡的?”
“就在花园子里面的假山洞中,我看这帕子一是女帕一个是男帕,料子又都是上等的,怕是……就自己收着了,今个儿是想让二嫂认认,如今想想许是风刮过去的……”
银玲听到这里似有不服,“姑娘,那两块帕子是系在一起的,怎么会是……”
闵四娘横了她一眼,银玲立刻住了嘴。
“我想起我屋里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多呆了,告辞了。”闵四娘起身略福了半福,领着丫头走了,刚刚出了门口,就听见内室传来一声哭叫……
三个丫头脚下一停,略显惊慌的看了闵四娘一眼,“还不快走!”闵四娘说道。
主仆四人脚步不停的出了院子,闵四娘坐在软轿上之后,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银玲,嘴角露出几不可见的笑容。
掌灯时分她让银玲服侍她洗澡,将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做得好。”
“是姑娘教得好。”银玲笑道。
她本是涤尘送给闵四娘的礼物,自幼在街头流浪扒窃为生,也曾在街头杂耍卖艺的班子混过,被涤尘救起之后,又亲自教导,有一身的好本领。
闵四娘重生之后,涤尘想办法将银玲卖进闵府,闵四娘又从一众丫头里挑中了她,一步步的升至二等丫头,带进了陈家。
许是当年和陈雨霖做夫妻时,蒋佑昌要假装夫妻恩爱,一个月也就是陈雨霖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到通房屋里睡一两宿,陈雨霖有孕时他也是大半睡书房,将陈雨霖感动的不行,他自己的私欲却要发泄,养成了爱“打野战”的习惯。
雪梅最会奉迎他,那假山山洞就是他们最爱幽会之地,这些她做孤魂野鬼时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日晚间雪梅和蒋佑昌幽会,银玲在假山外惊走了野鸳鸯,又趁机偷走了两个人的帕子,这两人知道丢了东西也不敢说,闵四娘找了个机会将这事透给朱氏。
那梅花纹的帕子是雪梅绣的,虎纹的可是朱氏绣的,被新来的六弟妹如此打脸,朱氏又是个爱拈酸吃醋的,雪梅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闵四娘在浴桶里往下滑,将头整个淹没在水中,雪梅啊雪梅,这只是刚开始,我要你活受。
蒋佑昌,你说你最不喜女子爱拈酸吃醋,你的这位新二奶奶,你可满意?
☆、与狼共枕
六月里的蒋家花园正是百花正艳的时候,奇花异草数之不尽,一个连着一个的开,竟似是永远开不败似的。
蒋三奶奶蒋秦氏正领着不到四岁的长子游园,却看见新进门的六弟妹正倚着花园东侧假山上的望春亭的槛杆发呆,蒋家共有八子,嫡出的却只有四个,大爷蒋佑明、二爷蒋佑昌、六爷蒋佑方、八爷蒋佑常,蒋秦氏的夫婿蒋佑临本是庶出,只免强考到了进士,此时正在外放为官,若非是权倾天下的蒋家之子,也取不到蒋三奶奶蒋秦氏这位出身世宦人家的嫡出女。
蒋秦氏因此也常觉低嫡出的两个嫂子一头,也因此常在蒋佑临面前发些牢骚,惹得蒋佑临不喜,蒋佑临外放为官时本想带着她,她却嫌弃蒋佑临要去的山西木县不好,不肯跟着去而是留在家里“孝敬二老”,照看幼子。
今天见蒋佑方新娶的六奶奶新婚才过一个月竟然面有忧色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喜,她是知道蒋佑方的,是个最急燥不过的性子,人也粗粗拉拉的,遇事经常是做了再想,却因为有婆婆和太婆婆护着,连老爷都奈何他不得。
难不成,蒋佑方给新娶的这位娇滴滴的六奶奶脸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