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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炭巴尔艰难地扭动起来,委委屈屈地打断了他的爆发:“可是……”
“可是什么?不是你砸的吗?”玛门没好气地说。
“是我砸的……”
“那你开什么口!”
“是路西菲尔用我的头砸的!”焦炭巴尔蓄力一阵以后大喊了出来,他早就无比后悔那天的冲动,委屈地一股脑倾诉出来,“那天我被他抓住以后,他掐住我的脖子,拽着我的头到处乱砸!你看到的破损都是他用我的头砸的!偏偏那会儿那些天使要么晕了要么是他朋友!”
玛门总算明白了那时守卫天使的眼神,深吸几口气,冷笑道:“蠢货,你用脚趾头想想,就算那些天使醒着,他们会为你作证是路西菲尔用你砸的?你做了什么,路西菲尔又是什么身份?这次,是你砸的就是你砸的,不是你砸的也是你砸的!”
“不、不至于吧,天堂不是最讲诚实守信吗……”焦炭巴尔缩了一下,“父神就在水晶天看着呢,他们敢吗?”
“哦,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原本确实也有转圜之处,父神在上,他们的确不会撒谎。”玛门笑得狰狞,“可是,你要不先告诉我,前两天,父神是为什么发火,甚至降下神罚?他罚了谁?”
“那是有人陷害我!”说到这个,巴尔又悲又愤,“你也知道我不善言辞,临场发挥更不行,我担心输了气势,是提前准备了要说什么狠话,但我可以对着父神发誓!以我的灵魂性命起誓!我绝对没有想过最后那一段!掉出来的纸条也不是我写的那张!真的!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吗?路西菲尔他再好看也是男的!哪个男的会对另一个男的有那方面的想法!再好看也不行啊!”
玛门眯了眯眼,若有所思:“我当然相信你,可问题是我信不信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天堂信不信。你老实告诉我,半年前我让你替我去比武对战场巡视检查,具体发生了什么?”
玛门迈出监狱时又恢复了优雅从容,早有一个天使在等着他:“玛门大人,路西菲尔殿下有请。”
“正要去见路西菲尔殿下。”玛门微微欠身,往门内望了一眼,“这罪犯巴尔,他实属可恶,罪当重罚,严惩不贷,可是他眼下伤得太重,若是任他如此,恐怕支撑不到审讯,能不能先为他治治伤?起码在审讯时能好好回话,免得在路西菲尔殿下面前失仪。”
“您放心,路西菲尔殿下早有吩咐。”来引路的天使声音清脆,充满对路西菲尔的崇拜,“路西菲尔殿下仁慈善良,纵使是对如此可恶的罪犯,也为他向父神请求宽容,允许每日为他疗伤,保他不死。”
玛门哑口无言,不死?以巴尔的自愈能力,就算放着不管也不会死,这疗的到底是哪门子的伤?但面对这个明显极为崇拜路西菲尔的天使,他只是感激地道:“路西菲尔殿下真是心善,不愧是父神的光耀晨星。”
玛门踏入火星天的议事厅之前,不着痕迹地顿了一顿。
议事厅内,路西菲尔端坐上首,除米迦勒和养伤的乌列尔外其余炽天使各自坐在下方左右,身后皆跟着侍立左右的智天使。分明人数众多,厅中却没有一丝杂音,只能听闻到不知何处传来的仙乐渺渺。
玛门心知这是到了最难缠的鸿门宴,更是打叠起精神,郑重地先向路西菲尔行大礼:“久闻路西菲尔殿下大名,玛门今日有幸得见,方知百闻不如一见,路西菲尔殿下远比我等凡俗之辈所能想象的更加威仪赫赫。”
接着,他按座位顺序挨个儿恭维了一番每位炽天使,就连他们身后的智天使也不忘夸赞一句风采出众。
然而他这一圈下来,只得到了几句礼节性的回应,天使们表情都不曾有变化,但玛门心中早有准备,也不懊恼,仍然面带春风化雨般的微笑。
客气完以后就到了正题,玛门换上沉痛悲切的表情:“昨日我听闻罪犯巴尔冒犯天堂边境,简直是晴天霹雳。路西菲尔殿下明察秋毫,应当也知晓我同巴尔的关系,我与他从创世之初便有交情,得知这一消息,也是极为悲伤愤怒,他怎么会是这种卑鄙无耻的恶魔?他怎么能做出这种狂妄嚣张的事?他怎么对得起父神的期望与教诲?简直不像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简单率直讲义气的他!”
他一顿声情并茂的陈述,倒让下首原本神色冷凝的几位炽天使有所松动,路西菲尔仍旧漫不经心,好似不过在听一件无足轻重的趣事。
“正因为我不敢置信,故而我斗胆请求路西菲尔殿下允许我见他一面,作为曾经的朋友,我要痛斥他的罪过,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不可饶恕,也要告诉他,我对他的失望与痛心。”
加百列已经听得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心想玛门这个恶魔还算品性端正,可惜就是交友不慎。
“感谢路西菲尔殿下的宽宏,我今日在天使监狱见到了他。我刚见到他,就狠狠责骂了他,骂得他痛哭流涕,深刻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表达了强烈的悔恨与自责,并表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接受天堂的一切处置,只是恳求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对损坏的设施及无辜受害的天使们展现他悔改的诚意。作为朋友,既然他诚心悔改,我也愿意同他一起承担。”
玛门再次行礼,表情诚恳严肃:“只是,巴尔陈述为何有此歹念之时,有一桩异事,玛门愚钝,想不透个中关节,思前想后,不敢隐瞒,还请路西菲尔殿下容禀。”
路西菲尔抬了抬手,示意他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