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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天没说话,也没动,只是低着头,右边颧骨那里高高肿起。
“我想起来件事儿,”聂原说:“高一的时候,那个寒假,我跟着你跑出来,晚上上网上饿了,你就带我打车到肯德基吃夜宵,你记得么?”
乌天抬起脸看着聂原,目光闪烁,他不知道聂原怎么会忽然提起他们在一起时的事情。
“记得。”
“那会儿是我第一次去肯德基,我记得是安平路上那家?”聂原笑笑:“当时被吓了一跳,真他妈贵,但是也真他妈好吃啊,尤其是那个蛋挞。”
“……什么蛋挞?”
“我怎么知道,当时都是你去点的,好像是红豆味儿的——过了这么久,光记得好吃,其实也不记得什么味道了。”
聂原话音刚落,乌天便起身走向点餐台。
“有没有红豆味儿的蛋挞?”乌天很久没来过肯德基了。
服务员一脸倦意,语气不大好:“只有葡式蛋挞。”
乌天没听懂她的意思,追问道:“葡式蛋挞是什么味儿的?”
“反正不是红豆味儿的。”
“……那就来两个葡式蛋挞吧。”
等着取餐的时候乌天回头看聂原,聂原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手撑着脑袋抽烟,侧脸冲着乌天。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碎发堪堪遮住眼睛,只留给乌天瘦巴巴的脸颊和挺直的鼻梁。乌天发现他手里的烟变长了——这是第二支烟了。
“蛋挞。”服务员把餐盘递给乌天。
乌天端着餐盘走回座位,把那两个装着蛋挞的小纸盒放在聂原面前:“当时的那种蛋挞,现在可能已经没有了,你尝尝这个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这么破费,”聂原看也没看一眼蛋挞:“我就是随口一说,这不是到了这儿就想起来了,都这么大了哪还吃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啊。”
“……”
“我明天休班就去把手机修了,下次你找我,直接打我电话就行,不用来找我——还得费劲打听我住的地方。”
乌天听出聂原话里的讽刺,颧骨那里还火辣辣地疼,一时间,无话可说。
“那今晚就这么着吧,我回去了?”聂原说着掸了掸烟灰,起身要走。
“聂原!”乌天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聂原又坐回去,另一只手把乌天的手拂开:“怎么了?”
“你经常……像今晚这样么?”一夜情。
“419么,”聂原扬扬眉毛:“谁还没点儿那方面的需求啊?你——哦,你肯定不知道我们这个圈儿是什么样子,哎,说了也是恶心你,我就不说了啊。”
“你——”
“怎么?”
“这样不好……”乌天犹豫道。
“你他妈别这样不就行了?”聂原尖利地反问,言下之意,我约不约关你屁事儿。
乌天无话可说。
聂原轻轻叹了口气,食指在餐盘边缘点了点:“你赶快吃吧,吃完……你先吃。”
乌天不再说话,三下两下把汉堡和可乐都解决掉了,然后他打开装蛋挞的纸盒:“你吃吗?”
“不用,我今晚喝得有点多,吃不下。”
乌天吃完蛋挞,擦了擦嘴,看向聂原。
“走。”聂原起身。
两人走出肯德基,路上已经鲜有车辆驶过了,一盏盏路灯把公路映亮,却反而显得寂寥。
聂原伸手拉住乌天的手往前走,什么话都没说。
他这动作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出乎意料。乌天呼吸一滞,只觉得被牵着的那只手过了串电,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