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自然看得出来,然而正如你那个笑话所说,留个可以防备的人在身边,总比换个防不胜防的人要好得多。”
“那么大哥,也要顺道享受下美人在抱的福利么?”明澜后牙紧咬,一字一顿。
奕忻微微愣神:“这……逢场作戏,无关紧要。”
“好,好一个无关紧要!那就先恭喜大哥,今晚抱得美人归了!”明澜回身,不再看他一眼,黯然离去。乍然风起,衣袂翻飞,裹着她纤细的身子,仿佛也要被这阵风吹走一般。奕忻驻足目送她远去,脚步动了动,终究长叹一声,转身回房了。
“师傅,你说小姐这么喝下去,会不会出事?”后花园中,蓓儿侍立在明澜身后,眼见她一杯杯往自己嘴里倒酒,不禁担心地与唐棠低语——自唐棠教她口技之后,她便唤唐棠为师傅,以示授业之恩。
唐棠却魂游天外,兀自想着赤虎今日在回到行馆后偷偷问她的话:“我若是一棵橡树,你可愿做与我根枝交缠的木棉?”七尺的汉子,竟然面透红光,没等她回答,又急忙补充:“你若现在不愿,我可以等你的,只求你好好考虑,再给我答复。”说完便急匆匆走了。这个呆瓜!唐棠轻笑,心中却微有苦涩。
“师傅?师傅?”蓓儿又连叫了两三声,唐棠才回魂,看着明澜萧瑟的背影,叹息一声,道:“随她吧!她要做什么,陪她便是。”人生在世,难免任性一回,既知举杯浇愁愁更愁,仍忍不住贪恋片刻的恍惚,一时的轻松。即使神志仍然清醒,那如有一团烈火炙烤着心肺的痛苦感觉,起码,能转移下内心的苦楚吧?
明澜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一窗灯光。此处地势较高,她居高临下,更添一种旁观的无力感。
“她进去多久了?”这“她”自然是指那歌姬茗兰了。因两人名字音调相同,她并不想直呼其名,每次提及,只以“她”代之。
蓓儿小心回道:“有盏茶功夫了。”
“哼!”明澜又是一声冷哼,暗自嘀咕:“还没吹灯?你倒不是急色之人啊!莫非要灯下观美人?美人美人,我叫你无福消受美人恩!”心念转处,便回手一招,唐棠与蓓儿依命上前:“你们待会……”
蓓儿瞪大眼睛:“小姐,不好吧?”
明澜柳眉一竖,唐棠忙携着蓓儿,几个纵跃,来到奕欣房前。
屋内,奕忻望着茗兰,笑得温柔:“茗姑娘,若你不愿,本王并不勉强。”
茗兰福了福:“服侍王爷是妾的福分,哪有不愿的道理?”
烛光下,茗兰的小脸微微低垂,莹润如玉,娇俏可人。奕忻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却挣不脱下午明澜离去时那无助的背影。
“让妾为王爷宽衣吧!”茗兰又福了福,上前一步。
奕忻点头,伸展双臂,缓缓吐气。
“我怕……”蓓儿望着近在咫尺的屋门,可怜兮兮扮小狗状。里面就是王爷啊!一旦扫了王爷的兴……
“乖,出了事师傅罩你。现在主子绝对比王爷更可怕,相信我!”唐棠摸摸她的头,敷衍道。
蓓儿想想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嘛!遂清了清嗓子,战战兢兢开口:“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声音微颤,想是怕得不清。
唐棠台风颇正:“我哪里无情哪里无耻哪里无理取闹?”出口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润,与奕忻的倒有几分相似。
“你哪里都无情哪里都无耻哪里都无理取闹!”一句出口后,蓓儿抱着“死就死吧!”的决心,声音渐渐放开了。
“我再怎么无情再怎么无耻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不会比你更无情更无耻更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