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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姜涛再怎么波澜不惊,都没有想到长公主真的是让两个人抬着一个厚重的黑色棺材进来。不顾公堂上的众人,也不顾公堂外面的百姓,就这样明晃晃地放了一个棺材在这公堂之上。这棺材之中躺的这个人正是今天早上刚刚死去的卫十一,刚死就被自己的媳妇匆匆下葬入土。也就是因为这样怪异得出奇的举动,自己才会让人顺着这条线一直查下去。
周生生也没有想到阿宝竟然会直接传召死者,看着这棺材也有些后怕。谁能不怕和一个死人在一起呢,就算是周围还有这么多活人。
“周秉芳,坐到本宫身边来,不必跪着。”
晏溪直接发话。自己都已经来了,已经足够让人感觉仗势欺人了,大不了到时候被父皇说上两句。没有必要让周秉芳再跪着,平白让自己不舒服。
周秉芳迟愣了一下,害怕一扫而空,就连膝盖上面久跪的疼痛也好像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周秉芳呆住了,全无动作,晏溪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遍,“周秉芳,过来。”
周生生这回立马麻溜地从地上起来,坐到了晏溪身侧的位子上,坐下的那一刻手边就被递上了一杯热茶。周生生凑着杯口浅尝了一下,干涩的唇瞬间被润了润。看了一眼晏溪如玉一般的侧颜,目光虽没有触及,但却让周生生感觉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府尹大人,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公平吗!”刘南笙忿忿地说道。
姜涛硬着头皮一拍惊堂木,将刘南笙所说的话和外头人的躁动压下去,闷声提了提自己的官威道:“现下是审理案子。”
“周晏氏,你说这卫十一是证人,但他现在分明是一个死人,死人又怎么会说话呢?”
晏溪面上波澜不禁,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翠柳。翠柳便走到那棺材边,直接让官差开棺。
因为是今早匆匆阖棺入土,棺材一打开,并没有十分明显的尸臭显出来。但仅仅是开棺这么个举动,就直接将那寡妇吓得瘫软了下去,嘴里面一声声喊着不要,不要……
姜涛此刻也看出了不妥的地方,这寡妇一直声称着自己与亡夫关系好得很,一定要替亡夫讨回一个公道。那么这棺材一打开就算是没有扑上去,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吓得瘫软了下来,这之中一定有隐情。
翠柳扫了一眼瘫软得好像是烂泥一样的女人,冷哼了一声道:“这棺材是三个时辰前在西郊匆忙埋下去的,正常人家还有停丧三天的习俗,这犯妇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示,一心想要将死人身上的证据埋藏起来。”
“我受长公主之命,查明此事,故而我将这棺材挖了出来开棺验尸。验尸的是府尹大人这的仵作,确保是绝对公正。但最后却是验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周生生听到这里,也不免是有些疑惑,什么出人意料的结果。难道是刘南笙为了加害自己,毒死了这人?应该不至于如此恶毒吧……
这寡妇听着翠柳的话就好像是在听审判一样,害怕得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乞怜的眼神一边躲闪着棺材,一边投向刘南笙。
刘南笙眼神躲闪,不欲与这寡妇的视线相交,让人看出自己的心虚。
翠柳还是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发现,“仵作报告就在此,上面写明了这卫十一的确是因为外伤而死,但却是因为迟迟得不到救治,所以外伤才会扩大,才会丧生。仵作也仔细检查过尸体,确定这人在生前确实是没有用过一点药,完全就没有救治。也就是说刘南笙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救回这个护院,甚至就是想要这护院死。想要借着这个护院之死,来将周家的产业据为己有,同时还想将这个恶名扣在我家驸马爷的头上,是存了让皇家颜面受辱的心思。”
翠柳寥寥几句就直接将这罪过上升到了欺辱皇家颜面的层面上,刘南笙的脸色也因此阴沉得发黑,大脑飞快地思考着该如何解释这种状况。
周生生怔住了,双手也握紧了座位扶手,双目紧紧地盯着刘南笙和这寡妇。万万没有想到人心真的可能恶到这个地步,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刘南笙梗着脖子,还是选择死不承认,高呼道:“冤枉,是诬陷,诬陷……”
姜涛也像是抓紧了这件案子的缺口,全力逼问起刘南笙来,“你一开始说是尽全力救治,但是却救治无果,但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刘南笙喉结滚动,所有脑海里面的酝酿出来借口说出来都好像会被这长公主一言击垮,脆弱地经不起一点考究。
这吓得有些失声的寡妇……
刘南笙立刻拱手,将这寡妇推了出去,当做是自己的替罪羔羊。“当时我将救治的银钱留给了这妇人,没有想到她却是没有救治卫十一,真是毒妇!小人对这件事情真的完全不知道,请府尹大人明察。”
这寡妇看见自己被推出来,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说道:“刘老爷,您可不能这样过河拆桥,是您让我这么做的啊!”
刘南笙不慌不忙,只是默默地斜睨了一眼这寡妇身边的稚儿。这个淡漠中带着阴狠的眼神正好可以被这寡妇看见,一瞬间就噤了声。
刘老爷能和自己提出以相公一命换后半辈子的富贵荣华,他就真的敢动手伤害自己的儿子,到时候,自己也保护不了儿子……
“我哪里有叫你做过这样的事情!分明是你私吞了我给你的药钱!”刘南笙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分心虚。
沉了沉心思,终究还是认了命,“是民妇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