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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兴明一进来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只觉得后脑一凉。自己住在外院之中,早间就听说了驸马爷为了主子强出长公主府,料到可能会出事,但想到主子在宫里面,若是驸马爷去了说不定是会有用,就没有出来阻止驸马爷。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会将伤口撕成这种程度,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潘兴明只觉得更加棘手了,本来就已经伤了肺叶,现在又伤了一次……
“主子,上回缝的线已经被扯裂了,属下会再给驸马爷缝上一次线。但之后要好好躺在床上养伤,决不能再有什么大幅度的举动,否则怕是还会有撕裂的风险。”潘兴明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药箱之中取出了一根极细的银针和一团桑白皮线。
晏溪默默记下,就算是潘兴明不说,就照周秉芳今日的过激行为,晏溪就没打算让周秉芳在自己面前随意走动了,好好躺在床上养伤才是最好的。
潘兴明不说,晏溪就已经直接自觉地上前按住了周生生。上回缝线因为周生生已经疼得彻底昏迷了过去,所以挣扎的反应不大,但现在周生生还有着意识,挣扎起来怕是会不妙。
在红烛跳动的烛火之下,这跟银针被烧得通红,倒映在晏溪深色的瞳孔之中。
果然一如晏溪所料,刚缝到第二针,周生生就直接被疼醒了过来,唇齿之间溢出一阵长长的呻吟声,身上也因为疼痛挣扎了起来。潘兴明停了停手上的动作,想要等周生生这阵挣扎过去。晏溪则是皱着眉头将自己的手腕伸到周生生的嘴边,沉声道:“若实在是疼,就咬我,无事的……”
剩下的七八针都安安稳稳地缝了上去,周生生没有太多的反抗,基本上是以全程清醒的状态将那剩下的七八针给全部熬了下去。晏溪的手腕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个牙印,还是一片光洁白皙的模样,相反是周生生自己的右手则是被自己咬出了两个极深,还冒着血珠的牙印。
周生生真是觉得自己最近这一个月简直是将自己二十年来可以遭的罪一下子全部遭光了,还忍受了这种没有麻药缝针的非人疼痛,以后这系统要是不给自己吃点甜头,自己一定要弄死这个倒霉系统,虽然说不太可能。
缝针之后周生生便累得直接睡了过去,睡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最安稳的一觉,没有系统的警告,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出现。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周生生偏头一看就看见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侧埋在床上,正是熬不住困意睡下去的晏溪。
针芒在背的疼痛周生生可算是尝到了,伤口处疼得发热,但比起昨天已经好上了许多。周生生勾起了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手小心地锦被中钻了出来,慢慢摸到了晏溪铺散在床榻上的长发。
动作足够小心,但晏溪还是在下一刻就惊醒了过来。长发一下子从周生生的手中抽离开,晏溪一下子就对上了周生生的眼睛。小动作被识破,周生生只能讪讪地笑了起来。
晏溪眉浅目秀,自己的发尾还在周生生的手掌中停留。晏溪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做什么?”
周生生又一次讪讪地笑了两声,配合着现在这一张不算红润的脸,笑起来倒是有两分像个小傻子。“就……就看看媳妇……”
“不疼了?”晏溪一个蹙眉,看起来平添上两分严肃的感觉。
周生生木讷地摇了摇头。疼有,但不明显,那就差不多算不疼吧。
“好好躺着休息。”晏溪命令道。随后强硬地将锦被向上提了提,有把周生生刚刚作怪伸出的手塞回了被子里面,将周生生整个人包裹在了一片温暖之中,只露出一个东张西望的脑袋还在那里转来转去。
“闭眼。”晏溪又一次命令道。
周生生摇头,摇得好像是拨浪鼓一样。都已经睡了这么久了,一直睡下去自己也没有这么大的瞌睡虫,“不睡,不睡,不想睡。”
“闭眼……”晏溪的语气软了软,晓之以情地说道:“要多休息伤口才能长得好。”
周生生继续摇头,“阿宝,我睡了好久,真的……真的睡不着……”
晏溪没有生气,相反竟然是耐心地拖长着音,哄道:“乖……”看周生生还是一脸可怜地瞧着自己,晏溪硬着头皮,道:“你若是现在睡了,晚上回来我与你讲话本故事。”
“什么话本故事都行?”周生生眼睛放光。
晏溪点头,答应道:“对。”
周生生吃软不吃硬,听见阿宝这么软的声音,都哄到这种程度了,放过她放过她。旋即瘪了瘪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
周生生自从受伤回府之后就一直住在了寝殿之中,晏溪怕人员走动的太多,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在里头休息的周生生,直接将自己所有的公事都移到了西暖阁之中。
“清平见过长公主殿下。”吕清平朝着晏溪拱手行礼。
晏溪眼底虽有倦色,但比起之前已经算是精神了许多。轻声道:“免礼。”
晏溪垂眸看着桌上吕清平送过来的航运之事的计划,声音清冷地问道:“送给那些各地的掌柜都看过了吗?”
吕清平声音不似晏溪那般清冷,音调偏高,听起来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吕清平规规矩矩地回答道:“是的,都已经传信送出去过了。各地的掌柜都提了一些意见,故而小人将这计划改动增补了一些,现下那些掌柜都已经同意了下来。”
晏溪点了点头,随意翻了两页,计划与实际的情况都结合的不错,在银钱的方面也做得很详细。吕清平一向办事妥当,这份比较全面的计划书简直是最近这段日子里面晏溪遇见的唯一一件顺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