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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昕和苏秦终于打听到他们母亲的遗体去向。
最近又开始下雨。
雨水打得苏昕卧室窗外的叶子哗啦啦作响,雨幕细密,夜里很热也很黑。她觉得像老天爷陪着自己流泪。
殡仪馆说死者已经火化,骨灰发回户籍所在地,也就是他们老家。姐弟俩也没问怎么回事,急急地买火车票,准备赶回去。
苏昕跟大学请了假,苏秦则把口播的课停了,孟黄黄依旧没接他电话,他就发语音,絮絮叨叨地连续发十几条。
苏昕在母亲去世后又暴瘦,腰如细柳般一握就倒,但她涂了之前买的口红,加上年轻,总有股细微萦绕的生机。
她咬唇从大学教务处出来,轻声跟苏秦说:“我要是跳下楼,一了百了。”
苏秦放下电话,跟他姐说风凉话:“大学每年都有人跳楼。听说,今年你们旁边的院校就有个女研究生跳楼,摔坏脑子失忆了。纯属有病!”顿了顿,又期期艾艾地说,“回老家给妈举办葬礼,至少要几万,我没钱了。”
苏母去世,但留下了小十万的国库券,全是以苏秦的名义存的。还没到期。
苏昕的手头也有一笔钱,周津塬扔给她的。苏秦想让他姐用这笔钱,为母亲举办葬礼。
苏昕被她弟弟这么一问,厌世的心就淡了。她如果死了,苏秦又多了笔收入。这世界,真是铁石心肠和厚脸皮的人活得久?
苏昕冷笑说:“我也没钱。我们回老家把妈的骨灰取回来,把她带在身边。”
苏秦畏惧地呆住。他想到母亲的去世,也忍不住哭了。
姐弟俩都红着眼圈。苏昕一言不发,直到中午和弟弟坐上火车,火车启动,苏昕把头靠在车窗上。
她还试着给周津塬编辑短信:“你之前借我的钱,等我安顿一段时间,会继续还给你……”
编辑很久没发出去,苏昕看着手机屏幕熄灭。
周津塬之前把她丢到电梯,垂眸看着她。
男人白皙的面庞有着眼袋的下垂痕迹,那眼神就像栓在脖颈间的绳索,苏昕感觉她要是敢站起来,他就会再把她踹倒。他绝对能漠然地垒着白骨,去主宰别人的命运。
她迷茫地望着车窗外,不知道前途。
与此同时,孟黄黄穿着小礼裙,戴着一顶镶满粉钻的发箍。她叉着腰,在布置得极其精美的侧厅走来走去,一条一条地听完苏秦声泪俱下的语音哭诉。
孟黄黄完全没想到,苏秦今天要滚回老家。
搞什么?她刚托了赵想容的关系,把苏秦塞到一个选秀节目里,小男孩居然说离开本城,不是要进军娱乐圈吗?
孟黄黄怒气冲冲地回复苏秦:“你打算彻底丢下我走吗?”但这语气,不符合她尊贵的金主身份,她得再编辑一下。
这时外面的门打开,传来乐器的声响,是孟黄黄的大嫂带着赵想容,两人挽着手,有说有笑地推开金碧辉煌的门走进来。
赵想容来参加孟黄黄的订婚宴。她穿着浅色露肩裙,不抢新娘风头的颜色,也没戴首饰。
孟黄黄的订婚对象家世雄厚,做东亚免税店生意的。孟家想效仿韩国,把境内免税店开到自家海外度假酒店。
这属于大买卖,他们逼着孟黄黄赶紧订婚。
孟黄黄上学期间属于资深追星党。涂霆就是她的世界,她根本记不清同班同学,稀里糊涂地答应。反正订个婚,给她妈和她姥爷一个交代。
“你进来时没看到我那订婚对象?是个男胖子,他的腿还短,唉。”孟黄黄郁闷地说。
孟黄黄等她大嫂一出去,又拿起手机,继续编辑给苏秦的短信。
赵想容歪头看着孟黄黄这种毫不上心的样子,也没吭声。一来关系没那么亲密,二来这种事情轮不着她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