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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银杏,见俞采薇不需她伺候转身就出去了,如今该往哪儿混她可清楚了。
待到黄昏时银杏才回到听雨阁,她苦着脸坐在侍弄药材的主子身边,看了一眼在药材室门口的一个嬷嬷,压低声音说:“姑娘,这凌阳王可能不只身上有毒。”她指指脑袋,“这里也有问题。”
“你是嫌命太长?”俞采薇放下手上的药材,眼神一凛。
银杏急得摀住嘴,但想了想,又把脑袋凑近她,低声说:“我缠着扫花园的杜大娘一下午,套了好多话,凌阳王很爱整人的,曾有一个大夫还被逼着学戏子说学逗唱,王爷开心了才能把脉;还有啊,王爷会拿礼乐射御书数来比赛,输的还有惩罚,有被罚蹲马步,有的得射上百箭,有的得在日正当中在马场绕上百回,总之,花样可多了,很多大夫都待不上三个月……不,大多在一个月内就灰头土脸的离开了,而这回,王爷就是拿棋艺来对付您的,奴婢真心觉得王爷有病。”
“王爷是有病,所以你家主子我才会在这里。”
她神情从容地丢下这句话,不理噘起唇的银杏,起身往书房走,在琳琅满目的书墙上找了又找,果然找到不少与棋艺相关的书籍。
得到这个新资讯,俞采薇心里也有了底,她这棋艺得再磨磨,她可不想在一个月内就打包回兴宁侯府。
银杏一见主子专心翻阅那本漫谈棋艺的砖块书,认命的去备了纸放好,再挽袖磨墨,这是主子读书习惯,从不在书本上注记或划线,而是另作抄写,保持书籍的整洁。
第三章终于开始治疗
接下来的日子,若不去认真计较医治不医治的问题,在外人眼里,俞采薇的日子可以说是悠闲得过分。
每天上午到清风院与谪仙公子下棋拼一下把脉的机会,但目前为止她都输,而且输在一子,能回回只输一子,足见潘威霖吊人胃口的功夫上乘。
银杏每回都认为下一局主子就能赢,但事实是残忍的。
俞采薇对某王爷的腹黑有了新认知,他耍弄人到了妖孽的程度,一次次辗压,咄咄逼人,却又留一口气让人残活,亏得自己性子沉静、坚韧,才能在一次一次的对战里看出某人恶劣的棋风,始终奋战不懈,逼得对方也要用出八成功力。
这一日,红瓦亭台内的大理石桌上摆放着一副残棋,黑白子交错,互相厮咬,两方对峙互成僵局,要下一子都无处着手。
潘威霖刁难俞采薇的段数愈来愈高,这盘处处杀机的残棋,就是他送给俞采薇的新战场,只要她能解了死局,他就伸手腕给她把脉。
于是,清风院的人就见俞采薇早膳过后便端坐在亭台内,苦思着如何摆脱死局,午膳晚膳也在亭子内简单解决,直到月上树梢,不知耗掉多少心神苦思活路却又不得解,她才拖着疲惫身躯,踏着月色、忍着寒风,回去听雨阁。
如此又过了三个日夜,其间两日还春雨绵绵,乍暖还寒,连天气都折腾人。
到了第四天,夜虫唧唧,树影婆娑,灯火亮起,亭内的烛火随风摇曳,银杏打了个大呵欠,酸涩的眼睛挤出泪花,吐了口闷气,拿剪刀剪了剪烛芯,好让亭子更亮堂些。
“姑娘,先回去休息吧。”银杏揉着眼睛,治病还得过五关斩六将,要不要这么欺侮人,气得她都肝疼了。
“我再想想。”俞采薇也揉了揉眉宇,心神耗费太多,已有些精神不济。
俞采薇仍奋战不懈的消息此时也传进潘威霖耳里,他慵懒地躺卧在床上,看着书本,淡淡的说:“她倒是毅力惊人。”
“是。”梁森也很佩服,一个小姑娘竟一连几天风雨无阻地在亭内思索棋局。
潘威霖合上书本,小顺子上前收过书本,再送上一杯茶。
他喝上几口,又将杯子递给小顺子,“那可是本王下的双子棋,在去年宫宴上,有大臣回家复棋后因为破不开此局,三天三日不吃不喝的苦思,最后吐血卧榻,本王虽非怜香惜玉之人,也不想让个无冤无仇的小丫头也吐血卧榻,你们多照看点。”
“是。”
梁森跟小顺子异口同声,但两人默契地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俞采薇以她的行动赢得主子的关注,这一点可是破天荒,极为难得。
如此又过了时雨时晴的两天,皇天不负苦心人,俞采薇终于破了棋局。
潘威霖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说白了,那盘棋为难了别人,同时也为难了自己。
亭内,潘威霖盯着棋盘,整个棋局都是围杀之势,可她只动了一子,整个僵持的棋势瞬间丕变,他漂亮黑眸闪过一道赞赏,微微点头,从她的棋风就可看出,她性子甚为果断,她下的这一子虽是自断左臂右膀,却也让这盘棋活过来了。
“来,继续下。”他兴致勃勃地拿了棋子,眸光流转,下一子如何落下似已有了主意。
“先把脉。”俞采薇声音有些沙哑,为了走那一步,她在脑海里演绎了上百次,但都是死路,裹足不前下,还是得置之死地才能求得一线生机,但即使如此,她没忘记所为何来。
“姑娘,你都多久没合眼了,还把脉呢。”
银杏忿忿声响起,她哪管什么尊贵的王爷,光看主子这些天被这些黑白棋折腾得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解了,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吧,凌阳王竟然还要继续下!
“银杏,这里哪有你一个丫头说话的分!”俞采薇对银杏怒斥,但再看潘威霖时,语气放低,“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民女回头一定严惩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