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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教出的爱徒的确有两下子。”这算是肯定俞采薇的医术,也抬举了蒋老太医。
蒋老太医却想到银杏为爱徒打抱不平的种种,心想王爷做人实在不厚道,但小姑娘能坚持到现在并有所斩获,他更是与有荣焉,却知并非他的功荣。
他微微一笑,“医术博大精深,老夫也只领略其中一、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医毒这方面,老夫远远不及徒儿,但她对老夫却谦恭敬重,每有疑问必求教,只想精益求精,在外人看来,老夫为她授业解惑,实则教学相长,得利甚多。”他顿了一下,“老夫想为爱徒说些话,想先请王爷恕罪。”
“说吧。”
他大概猜得到蒋老太医要说这段日子他刁难俞采薇的事,这整座王府都有梁森安排的耳目,蒋老太医前脚进王府,人却是先进听雨阁,还只与银杏见面,那虎头虎脑、喜恶都在脸上的丫头会说什么好话?
但出乎意外的,蒋老太医说的,竟是俞采薇的出身与此次她前来医治的前因后果。
蒋老太医说得如此巨细靡遗,希望潘威霖能知道俞采薇的不易,多配合、体贴她一些,小姑娘家家的,无父无母,孤苦伶仃,若能在这里有所斩获,为未来夫家挣下大功劳,日后就算心有所属的丈夫想宠妾灭妻,总得注意点分寸。
蒋老太医用心良苦,可听在潘威霖耳里,什么怜惜体贴都没有,只有熊熊大火从胸臆间流窜而出,连黑眸都冒火了。
什么狗屁娃娃亲,高世子已心有所属,死老太婆还要俞采薇下嫁,连兴宁侯的前程都要俞采薇帮忙谋取!呵,他还真看不出来,俞采薇是如此逆来顺受的小媳妇。
他心里觉得非常不舒服,为了那个狗屁养恩,不惜对他这堂堂王爷叫板子的女子,竟无条件地接受一桩注定悲惨的婚姻,她的自尊、骄傲及骨气呢?
他恨其不争,恨其愚蠢,没错,简直愚不可及!
“王爷?”蒋老太医摸摸头,不知道自己此举是提油救火,惹怒了潘威霖。
潘威霖俊美脸上的紧绷,黑眸里的冷戾,还有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大的威压,都令蒋老太医呼吸困难,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却不知是为什么。
“清心丸先来一颗。”潘威霖压抑着体内沸腾的怒火,咬牙唤了小顺子。
小顺子急急的喂了主子一颗,又捧上水杯,就被主子挥退到一旁。
潘威霖揉了揉眉心,一抬头,见蒋老太医还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他却是连话都不想说了,便又向他挥挥衣袖,蒋老太医就这么被梁森带了出去。
对此,蒋老太医不由得去想,王爷此举,莫非是自己话太多?
过去来的名医或郎中,王爷从不耐烦听其身分或有什么丰功伟业,抱持着能医就医,不能医就滚的想法对待,可眼下……他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濒临失控的模样,但直到坐上马车,在前往皇宫的路上,蒋老太医还是摸不着头绪。
而清风院里,潘威霖仍坐在厅堂,小顺子低头,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也不知在想什么。
潘威霖面无表情,修长食指一下又一下的叩在黑檀木桌上,脑海浮现那天泡药浴时,她满脸汗水但专注为他针灸的神态,再想到那堵心的娃娃亲,他只觉得胸口彷佛一窒,心酸酸痛痛的。
意识到这情况,潘威霖浓眉一皱,心道:见鬼了,这是什么情绪?
第四章被强塞美人进府
蒋老太医进宫,在养心殿里向雍华帝报告潘威霖目前医治的状况。
“所以说,目前是朝好的方向发展了。”雍华帝放下参茶看着他。
蒋老太医拱手答道:“回皇上,确实如此。”
雍华帝微合着眼,思索半晌,张眼再问:“王爷若行房可会力不从心?”见老太医一脸为难,他抿紧唇,“朕要听实话。”
“禀皇上,行房无碍。”蒋老太医弯着腰,却在心里叹气。
“朕有儿有女,希望朕最爱的弟弟也能儿女双全,他这一生够苦了,怎能再让他断子绝孙。”雍华帝敏锐察觉到蒋老太医的心思,声音极冷。
蒋老太医额上冒出密汗,吭都不敢吭一声。
雍华帝严肃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事,我会让皇后跟凌阳王妃安排,你便盯着你的爱徒,好好治疗王爷的身体便可。”
“是。”
蒋老太医恭敬的退出养心殿,站在廊下,凉风吹来,方觉后背湿了一片,雍华帝究竟是宠爱,还是憎恶凌阳王?他明知凌阳王对那样的安排有多憎恶,甚至几回大动肝火,差点一命呜呼,怎么又为了香火问题做一样的安排?
雍华帝是最爱护亲弟的人,因此国家大事先摆一边,先招来皇后,将自己的打算及吩咐说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皇后就将此事办妥。”
“臣妾遵旨。”
苏妍谨努力挤出一个端庄温和的笑容,只是出了大殿便面无表情,皇帝对亲弟弟是真的爱护?真的是为凌阳王的子嗣?她可心知肚明。
回到自己的凤仪殿,她便让太监带了懿旨,宣凌阳王妃进宫,接着,就点了几个姿色上等的宫女,要她们好好打扮,等着进凌阳王府。
此时,出宫的岑嬷嬷笑咪咪的走进来,向皇后点头示意。苏妍谨纤纤玉手一挥,几名宫女太监全低头无声的退出殿堂。岑嬷嬷将袖里的一封信递给皇后,“小丫头这次给皇后的信可厚了。”
苏妍谨脸上绽放笑容,不是虚伪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岑嬷嬷看了,在心里叹息一声,每回收到丫头的信,还有写回信的皇后才能看到这样的笑容,皇后也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