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龙闻言当即又跪下请罪,赵钦明看了跪在那儿却不显得惧怕的人,闭了眸。
“当日你们谈了什么?”皇帝问。
想来裴龙已经说了些事情,赵钦明此时再说什么都是会惹怒皇帝的,便随口答:“叙旧。”
“叙旧?难道不是在抱怨至今未能将伤亡将士的抚恤拨发下去吗?抬起头来。”皇帝一本书折扔在他面前。
赵钦明跪下后,皇帝才起身接着说:“去年闹了那么多灾,今年正是缺粮的时候,又碰上多处暴雨,这是户部的折子,你倒是看看他们是如何日日与我哭穷的。怎么,你就只念着这件事,好跟从前的部下显得你重仁义,好拉拢人心吗?”
原来裴龙是这么说的。
那日是裴龙约他前往,说是要事相商。裴龙如今在户部,说着现下户部要拨出大量钱财在京中建造寺院,是早就预备好了的,却不肯将已经拖欠八个月的抚恤银钱拨出,所以他找到赵钦明商议。
赵钦明瞥了一眼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裴龙,他叩首请罪:“儿臣无此意,只是听裴龙提起此事,对将士亲属有忧虑,也怕他们得不到接济,生出许多事端。”
“好啊,这事情先放在一边。在清坊,你又做了什么?”皇帝摆了摆手,训斥他时的呼吸平缓下来问道。
赵钦明皱眉。
“我没记错的话,那日白天,我才同你说了,礼部欲定下高家十八娘子为太子妃,我也应准了,只等两天再下诏书,”皇帝顿了顿,冷眼看着他,语气渐重,“你在清坊招妓,是对我不满吗?”
“儿臣……”
大理寺卿打断他,俯首道:“是裴龙所说,下官也让人去查了。那清坊的乐人虽说不待客,但对于过夜的客人,能请别的妓馆中的人前来,是……有人作证的,那女子能说出太子身上的……胎记。”
从发现裴望那日在清坊的事后,赵钦明就隐隐觉得那日裴龙约自己前去的事没那么简单。只是他派人盯着裴龙,也没想到裴龙还是找到机会在背后捅了他一刀,还如此荒唐。
他背上的胎记,从前军旅中人替他看伤时,自然都是知道的。
赵钦明盯着裴龙,眼中平静,只略带不解。
大殿上闹的事很快就传出了宫,崔岫云在大理寺等着赵钦明和苏见深回来,忽而就听说皇帝让大理寺暂时看管赵钦明。
大理寺还有几处厢房,赵钦明暂时就住那儿。
孙少卿见状站在崔岫云身边道:“那日太子也碰巧出现在清坊,实在让人更生疑,也算是涉案了。哎呀,招妓一事实在失德,与高家的婚事也成不了了。”
这不可能。
赵钦明那么害怕身边有会暗害他的人,怎么会愿意跟来路不明的人亲近。
崔岫云捏着自己的手指,想去清坊一趟,就听到孙少卿阴阳怪气说:“如此,这件案子主事的,就剩崔编修和大理寺了。不知高家和萧贵妃那儿,对崔编修有何嘱托啊?”
“你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真的没指示崔编修什么吗?”孙少卿笑。
回想起那夜她才从大理寺被放出来,高家的仆人等在大理寺前,带着她去了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