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真是会挑地方”,男人的嗓音有些喑哑,幽幽地调侃道。
但容因微微仰起头,却见他下颌紧绷,并不轻松。
容因抿唇,没有搭话。
今夜之前,她便已见过他受伤时的模样,但没亲眼瞧见这样凶险的场面之前终究是不一样的。
直到方才她自己屡次命悬一线,她才知道他面临的都是怎样的险境。
这样的拼杀,从来只讲究鱼死网破。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这世上的人,究竟是有多少人恨他?
他……心里会难过吗?
祁昼明并没有带着她上岸,反倒一直在漆黑的夜色里匆匆穿行,沿着邺水一路往下游去。
哗啦的流水与呼呼的风声在容因耳边不间断地响,风吹起来的时候,她忽然闻到那股龙脑香中夹杂了某种腥甜的气味。
容因心口一紧:“你受伤了?!”
祁昼明沉默片刻,心知此刻瞒过她,之后还是要露馅。
他薄唇轻牵,故作轻松地道:“夫人鼻子这么灵,可是向街上那只黄狗拜了师的?”
“祁昼明”,容因皱起眉,喊了一声。
听出她话里的不悦,男人哑然。
沉默片刻后,他才轻叹一声,宽慰道:“无妨,只是小伤,不打紧。”
今夜这批人,摆明要置他于死地。
方才小夫人在画舫上撞见的这些,已经是今夜来的第二波。
先前才出永清殿,他便已在一处暗巷中击杀了一波人。
后来在打斗中,这批人为围堵他,在渡口纵火。
为免他们伤及更多无辜,他这才将这些人引上画舫。
只是不想,画舫上坐着的竟是他自己的小夫人。
若让她知道了,恐怕又会用那双莹如秋水般的眸子含嗔睇他一眼,然后小小声地抱怨一番。
想到这儿,他喉间逸出一声极短促的笑。
却仍旧被容因捕捉到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他垂眸,那双幽邃的黑眸忽然凝向她,似笑非笑地问:“身后还有杀手,夫人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