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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帝左手手背擦伤了,有细细的血珠子渗了出来,任由着太医清洗包扎伤口,右手却一直握着仍旧脸色苍白的朱樱。
漫不经心的瞟了眼跪在跟前的奴才,“朕亲自检查过,那绳索断口十分整齐,显然不是年久腐蚀所致,而是有心人为之。”
“你们都是兰心堂伺候舒容华的奴才,动手脚的人不会是旁的人。那么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朕,这是何人所为?”
“奴婢有罪,那日主子吩咐奴婢打理秋千,奴婢交给兰清后并未悉心检查,让皇上受伤,请皇上赐罪!”百合磕头认罪。
“皇上,奴才是兰心堂掌事太监,却未能护得皇上与主子,请皇上赐罪!”
嘉元帝皱了皱眉︰“谁是兰清?”
“皇上,兰清是兰心堂的宫女,院子里一直是她打理的。嫔妾方才命她与小乐子一道去御药房取嫔妾的安胎药了。”朱樱低声解释,话刚落音兰清与小乐子便进了兰心堂。
兰清瞅着这架势,再看了眼断了绳索的秋千,忙噗通一声跪下求饶︰“皇上,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阙靖寒冷笑︰“朕都未开口,你怎就知道发生何事了?既是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何知道此事与你无关了?!崔永明,命人搜查她的住处!”
兰清见状反而镇定了下来,只低低的伏在地上,也不再为自己辩解。
朱樱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语气严厉的问道︰“兰清,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处心积虑陷害我与腹中的皇子,若不是今日皇上恰好在,那我与腹中的孩子便是……”
到后来几乎是狠狠瞪着她的︰“皇上此番为了就我们母子受伤,我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最好从实招来!”
兰清却不卑不亢︰“皇上既已经识破,奴婢也无话可说。”
嘉元帝瞧着她手里的药材︰“崔永明,将她手里的药材拿过来给太医看看可有不妥?”
太医自是能闻出其中多加的一味药材木通,并且加大了甘草的分量,便如实禀报木通乃伤胎之物。
嘉元帝怫然而怒︰“岂有此理,崔永明,别让人死了,送去审,审不出个什么你就跟着陪葬吧!”
正发着脾气那进屋搜的人出来了,递过一只珠钗︰“皇上,这便是从那奴才住处搜出来的。”
嘉元帝细细端详着这珠钗︰“朕记得,这是两年前的新年朕赏赐给方嫔的。”
说完将东西随意的扔到石桌上,上面的宝石都磕出来了,他却并不再瞧一眼︰“方氏戕害妃嫔,谋害子嗣,罪及满门,念服侍朕多年,免其方家死罪,赐她终生幽闭冷宫罢。”
说完温柔的替朱樱捋了捋方才慌乱间乱了的发髻︰“朱氏容华,性情良善,克娴内则,着封为侧五品婕妤,封号不变。”
“嫔妾谢皇上厚爱。”皇帝受了伤,朱樱自是不能笑的,只深情仰望着他。没办法,这阙靖寒卯足了劲长出了个目测至少一米八的个头,这朱樱不争气撑死了就一米六二,只能仰望了。
“兰清虽有罪,但祸不及兰心堂其他的奴才,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兰清罪大恶极,审完仗毙。至于你们,伺候主子这般粗心大意,每人罚俸半年以示告诫罢。”他也不多说,将她扶进屋内︰“张太医替舒婕妤把脉吧,她方才受了惊。”
张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一把白须让他瞧着像是有几分仙风道骨,朱樱记得他是张宝林的祖父,便多看了两眼。
“回禀皇上,舒婕妤腹中胎儿并无大碍,只需用些宁神的补药便可。微臣这便下去替皇上和主子各开一张药方。”
“下去吧。”嘉元帝看了她一眼,“崔永明,让人将院子里清理了,秋千重新修缮,若再有差池,朕便唯你是问,现下传膳吧。”
这一顿饭菜色虽然丰富,朱樱却没法大快朵颐,象征性的吃了些便不再动了。嘉元帝的兴致也不如来时高,草草了事便回了御书房。
朱樱却忽的起身︰“皇上。”
嘉元帝有些疑惑︰“爱妃在宫里好生歇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皇上的手炉凉了罢?”朱樱上前拿过他至于袖中的手炉,“皇上为了嫔妾才受伤,嫔妾心里有愧,让嫔妾亲手为您添上些炭火罢。”
一直严肃着的阙靖寒,脸上终是闪过一丝浅笑︰“好。”
皇帝临行前在兰心堂里受伤了,并且未经审问便将方嫔打入冷宫,还升了舒婕妤的位分。这一系列的事皆发生在兰心堂,兰心堂里的奴才守口如瓶,侍奉御驾的奴才更是三缄其口,就连皇后都打听不出什么。
“娘娘,这件墨色玄狐斗篷是您钟爱的了,用来御寒再合适不过了。”杏枝企图说些别的来分散自家主子的注意力。
“那便带上吧。”皇后心不在焉的答道,“这舒婕妤竟是个有福气的,勾得皇上一再封赏,本宫素日里倒是小瞧她了。”
“她不过是仗着腹中的孩子罢了,若是没了这个孩子,皇上才不会正眼瞧她。娘娘既是觉得她碍眼了,可指个人在您陪皇上出宫期间悄悄落了她腹中胎儿便是,到时哪里还有她嚣张的份?!”平儿愤愤不平的开口。
“林修仪与方嫔都是因着比她们位分还低的舒婕妤而落的如此田地,而舒婕妤却分毫未损还被皇上升了位分,这不是因为舒婕妤手段有多了得,而是皇上的心偏向了她。皇上立场这般明显,若是谁还自不量力的往枪口上撞,便真是自寻死路了。”皇后把玩着手里的紫檀佛珠,“皇上与本宫多年夫妻,他这些年疏远着本宫,独宠着张贵妃,如今多出来一个与她分宠,本宫又何必再自寻烦恼?挑几匹好些的缎子送去兰心堂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