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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长恒顿了顿,故意等着尹长卿接口,岂料尹长卿微扬下巴,却是淡淡的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没有长进,长恒,我真为你失望。”
“你说什么?!”尹长恒冷嘲热讽的表情终于有所收敛,这一句话像是戳中了他的怒点,他立时面露愤然,“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给我记住,你已经不是尹家的人了!”
尹长卿侧身,眼中波澜不惊,淡漠的可怕:“若是无事,我便要走了。”
尹长恒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哼,我的确无事,不过是偶然路过,看看你死没死罢了。怎想到你居然还在苟延残喘,真是令人讶然。”他狠戾的嘶哑道,“我要是你,我哪里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结了,哈哈哈。”
他笑得疯狂,而尹长卿却已背身欲走。
“你以为你被族谱除了名,又躲在这么一个小地方,他们就会放过你了吗?你害了那么多人,他们之所以留着你的命,不过是想让你生不如死而已!”尹长恒不依不饶道。
☆、48第四十八掌兄弟之间
“呵呵,听说你已经有孩子了,是和那个农家女生的?啧啧,那个女人也是可怜,硬生生被你当做道具来利用,到了现在,她也还不知情吧?你骗了她六七年,这演戏的功夫想必已是炉火纯青了。
尹长卿没有回头,背着尹长恒,他的面色尤为冰冷,根本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听到他提到“道具”二字之后,尹长卿的步伐一滞,沉默着,立在了原地。
尹长恒见他竟止了步伐,顿时稍觉怔然,面上困惑之情也一闪而过,可不下片刻,他的脸上便又恢复了嘲讽的神色。
他所了解的尹长卿本是个偏执又冷酷之人,哪怕是血脉亲情,对他而言也是轻于鸿毛,但此时观他背影,隐隐的,尹长恒却觉得,他刚刚的话似乎是触动了尹长卿。这可是稀奇事一件。
尹长恒恶意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她于你,不过是个随手捏来的道具,是正好可以利用的衣服,呵呵,若不然,你如何会甘愿入赘?”
尹长卿侧过头,冰冷的眸子,好似寒冷的利刃,周身的文质之气亦霎时被一股更加慑人的气势所掩盖。他磁性低沉的声音仿若从深渊之中响起,空荡荡的,却无比深沉:“田桂花是我的妻子……而素涵既是我的妻,又是我心爱的女人。”
尹长恒从小和尹长卿一起长大,可对于他的这个哥哥,尹长恒根本就不甚了解。他总是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大部分时候,他所见到的尹长卿皆是面无表情,一副看空一切的高傲样。而眼前,这个目光凌厉,气压迫人的男人,和记忆里的兄长却相差甚远,一时间,尹长恒几近无法回神。
良久,他才哈哈大笑:“哈哈哈,今日倒是让我大开了眼界。尹长卿啊尹长卿,你自己是看不见你刚才的表情啊,怎么,你对那个女人动真格了?不过是个乡间妇人,她的滋味,就这么让你流连?瞧你那狰狞的样子……或者说,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我不食人间烟火的兄长,终是露出本来面目了?”满嘴巴都是挑衅的语气,可方才他被尹长卿的气势所震到已是雷打不动的事实,这让尹长恒一边在讲话的同时,一边也在心底里彻底的恼羞成怒了起来。
尹长恒不懂,之前尹长卿所提到的“田桂花”应是他入赘之家的女人的名字,然而,这“素涵”又是何人?难不成,尹长卿又与别的女子私下欢好了?可是,这并不符合尹长卿的秉性。尹家家教向来严苛,一贯自负是名门望族,而尹长卿在尹家的多年来,也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不检点的行为,倒真真像是书里才有的圣人,七情六欲极是淡然。
他忽然来了兴趣。
“早年尹家正胜之时,家规森严,我们一干兄弟也没什么玩乐的机会。而如今尹家败是败了,可你,却更自由了,不是吗?一会儿是‘桂花’,一会儿又是‘素涵’的,你这日子,也真是风流。想来这田间的姑娘,味道的确与大家女子不同,改天,我也想找个机会尝尝呢。”尹长恒狞笑着,口吻阴郁而下流。
“长恒,不要再说如此丢脸的话了。你可知,你这样子,真是难看的很。”尹长卿面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然,他微垂着眸子,半侧着脸的站在尹长恒的前面。这幅模样,从尹长恒的角度看,却像是在鄙睨着他。
“你有什么可高傲的!”尹长恒终是怒气爆发了,几乎想要撕烂尹长卿那张淡漠的脸,“我早就告诉你了,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再教训我!你这个被扫地出门的败类,给我记好你的位置!”他上前几步,便要扳过尹长卿的身子。
尹长卿却笑道:“长恒,你才是应该记好自己的位置。”
“位置?”
尹家子嗣并不旺盛,统共生有四个儿子,而尹长恒的是次子。
尹长卿被剔除了族谱之列后,按理说,尹长恒便该是尹家的顶梁支柱。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尹长恒的生母出身极为卑贱,甚至在生下了他之后都未能在家里得个名分。尹父素来视长恒母子为尹家的耻辱,于是尹长恒的名字也一直未能列入族谱之上,这“长恒”二字还是尹长卿为他取的假名,他其实是没有名字的。
不过尹长恒的母亲却是个能挣能抢的主儿,在尹家落败之前的几年里,终是熬出了头,得了个姨娘的名头。只可惜好景不长,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尹家便陨落了。
经年的几番沉浮,让本该随着生母见了光的身份而在尹家获得一席之地的尹长恒,复又被遗忘在了角落里。名入宗谱,便幻灭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