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趿着拖鞋,慢条斯理的晃到林温身边:“大少爷,您的蜂蜜水。一会儿酒醒了可得好好感谢我,小爷这辈子都没这么伺候过我爹。”
结果林温在拿到玻璃杯的时候眉头紧皱,一个甩手将玻璃杯丢出去,怒气冲冲责问:“这么凉的水,你给我喝是要害死我吗?”
汪艾伦眼睁睁看着水杯在地上四分五裂,满满一杯黏糊糊的蜂蜜水泼了满地。他昨晚打的地铺也不能幸免——枕头、被褥上都有潮湿的痕迹。
清脆的玻璃碎掉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林温耳朵里,让他的神智稍微清醒一分。
——如果是谢尘宥给他倒水的话,不会递冰水,而且他能在自己脾气前,温柔又强势的抓住自己手腕,不会放任他打砸东西。
“林温,你他妈疯了是不是?”汪艾伦还保持着刚刚给他递杯子的动作,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幕已经生。
对宅男来说,饭菜洒地上可以忍,但被窝得是干净又暖和的——宅久了的人一般都会有睡眠问题,被窝质量在他们看来尤为重要。
林温眼睛睁开,眼底红血丝严重,汪艾伦愠怒的面色在他眼前由虚化到逐渐清晰。
他的记忆总算重新串接,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家,给他倒水的人也不是谢尘宥。
“醒了?!”汪艾伦被他气得彻底没了睡回笼觉的意思,他怒气冲冲的从阳台拿来扫帚、簸箕和拖布,一股脑丢在床边,“醒了就给我把这摊东西打扫干净,小爷不是你那二十四孝男朋友,不惯着你的少爷脾气。”
林温刚清醒,反应有点慢,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二十四孝男朋友’说的是谢尘宥。
宿醉的酒意混杂着难过汇聚成苦涩,堵在他嗓子眼儿,他看着汪艾伦,哑着声音说:“他才不是二十四孝,他要跟我分手。”
汪艾伦看着那蜂蜜水不断流走,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他没了安慰的心思,说:“你这样还指望人家跟你过一辈子,伺候你一辈子?祖宗啊,别看我跟你关系铁,但要让我跟你一起生活,艹,半天都不成。”
林温呆呆地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但里面的悲哀不似作假。
汪艾伦是个急性子,暴躁的将扫帚塞进他手里,说:“少爷,一会儿再感时伤怀,先给兄弟我把家里打扫了——小爷我还没做过家务。”
原本他可以有一万种方法收拾这团垃圾,比如叫公寓管家,或者约保洁阿姨。但他实在气不过,自己好不容易伺候一回人,还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汪艾伦说:“以后您要喝多少度的蜂蜜水,先把要求说清楚了。你光说蜂蜜水三个字,神仙才能知道你的喜好。”
林温依然看着汪艾伦,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汪艾伦明白他想说什么——“谢尘宥知道”。
废话,谢尘宥是谁,那真是神仙!虽然他不混圈子,但他跟林温出双入对,极少数跟林温熟的人大概对他略有耳闻——白手起家,有象公司大老板,以有象现在的势头,谢尘宥以后少说也是百亿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兼ceo。这些或许听起来有些‘空头支票’的意思,但往实在了说,谢尘宥的表现也非常可圈可点——他跟林温在一起的三年间,从不和其他任何人搞暧昧关系,一心只对林温好。
这份‘唯一的爱’,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结果神仙也消受不住少爷脾气。
汪艾伦不是个喜欢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人,刚刚说一句也不过是太生气了,这会儿他懒得理林温,转身跳过蜂蜜水污染的区域,坐上沙,说:“先打扫屋子,我不惯着你的脾气。”
林温面颊有些烧,他和汪艾伦是认识五六年的朋友没错,但日常交往还算保持着距离——并不会过多打听对方私事,更别提让人来自己家里打扫卫生了。
即便这是他自己犯下的错。
他们这一代人,作为第一批享受丰富物质的幸运儿,基本上都是被六零、七零后娇惯着长大的。别说没做过家务,他们甚至打心眼儿里觉得做家务好像就低人一等似的。
林温去摸自己的手机,说:“抱歉,我刚酒没醒,我找保洁阿姨现在上楼来打扫,你家门牌号多少来着?”
汪艾伦都要被他自欺欺人的做法气笑了,但林温到底是朋友范畴,他皱了皱眉:“算了,我自己叫。”
林温这下脸色更烧,他已经打开地图看到附近位置,说:“你家附近有个粤菜馆,我去买点早茶回来吃。”
汪艾伦瘫倒在沙上,说:“随便吧,多给我来两笼凤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