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妡反手甩开青菱的手,青菱双腿跪久了仍是麻的,被她这么一甩,踉跄几步,摔在地上。
杨妡不由心生歉意,却没动,站了片刻问道:“哪里有洗漱的地方?”
青菱拍一下裙裾上的尘土,淡淡地说:“来时路边有更衣之处,我带姑娘过去。”
离湖不远,有处简单的三间小屋,往常魏家宴客都会布置成女眷更衣换洗的所在。
刚走近,便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小丫鬟迎上来,恭敬地行个礼,“见过杨姑娘。”
杨妡点点头没作声,青菱则给两人各塞了一个封红,含笑道:“劳烦端盆清水来。”
小丫鬟清脆地说:“已经备着了,皂角棉帕还有膏脂妆粉都齐全。”
青菱谢过她,扶了杨妡进去。
三间屋子,中间是明屋,摆着面盆皂角等物,另有面半人高的西洋镜,东西两间都是暗的,东屋放了两只描金漆的马桶,用屏风隔着,西屋则是更换衣衫之处。三间屋子都点了熏香,布置得很周到。
杨妡先到东间如厕,然后才净手。青菱上前伺候,杨妡看到她腕间两道深深的牙印,已经泛成了青紫,有几处甚至渗出血丝来。
她当时真是急了,没想到用力这么重。
杨妡不免心虚,便没用青菱沾水,自己拧帕子洗漱,重新梳过头发。
对着镜子再看,比刚才泪痕斑驳的样子已经齐整了许多,可眼底的红肿却是遮掩不住。
杨妡挑了点面脂匀在脸上,没有敷粉,低声对青菱道:“回去吧。”
闻荷亭里,众人已点评完画作,正有说有笑地围在石桌旁让丫鬟们伺候着吃菱角。
杨姵最先看到杨妡,大声嚷道:“去了那么久,再不回来我们可全吃了?”话音刚落才注意到她红肿的双眼和沾了尘土的罗裙,忙低了声问,“怎么了?”
其余人都抬头看过来,自然也将杨妡的异状收在眼底,却都识趣地没有多问,笑着招呼,“快来吃,刚摘下来的,鲜嫩得很。”
杨妡道谢,敛袂坐下。
杨娥将众人神情看在眼里,她年纪大,与杨妡也是同父姐妹,自是知道她不可能做出出格之举,因怕别人胡乱猜测,便没好气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杨妡嘴一撇,眼圈又红了,“不留神摔了一跤。”
“看你那点出息,”杨姵松口气,低声斥她句,“可伤了哪里,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不用,”杨妡摇头,“不怎么疼,就是怕被人瞧见。”
是因失了脸面才哭。
魏琳闻言笑道:“五妹妹放心,下人不敢乱说话,咱们姐妹也没人笑话你。”
杨姵恼怒地瞪杨妡一眼,转向青菱,厉声喝道:“你怎么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