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妡侧身避开,“跟三哥不相干,”顿一下,正色道:“三哥是志向远大之人,不要把精力耗费在这些内宅琐事上。三哥放心,我虽然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忍气吞声,总是会把受到的委屈还回去……说起来也没多大点事儿,以后亲戚间议论起来,被非议那个肯定不是我。”
杨峼一愣,不由着意地打量她几眼——家常穿的天水碧夹棉袄子,湖蓝色的罗裙,头发梳成简单的纂儿盘在脑后。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唇红齿白,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明净透亮,带着些许与年龄不太相称的沉静。
小小年纪却说出这样通透的话。
杨峼微微一笑,伸手理顺她腮边几根乱发,“妹妹说的对,三哥受教了。本来也是打算大哥成亲后约同窗到江南一游,自古江南出才子,又有许多知名书院,想一一拜访。”
杨妡笑道:“那三哥几时回来,别错过明年秋试。”
“不会,跟同窗一起,兴许还能结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届时一同回京,误不了会试。”
杨姵也跟着笑道:“三哥遇到什么新鲜好玩的可要给我们带回来。”
杨峼含笑答应。
杨妡打趣她,“你不说给三哥准备议程,先忙着伸手要东西。”
杨姵“切”一声,“大哥三月初六成亲,三哥怎么才得三月中旬才走,慢慢准备也不迟。我给三哥做两双袜子,你准备送什么?”
杨妡撅了嘴卖关子,“不告诉你。”
杨峼看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斗嘴,适才郁积在胸口的浊气顿时一消而散。
晴岚雅筑的事儿也传到了住住雅正楼的馨月耳朵里。
月上中天时,馨月伸出洁白如嫩藕的手臂慢慢地给杨归舟捏着肩膀,不解地问:“听说大户人家挑儿媳妇都很讲究,当初徐大家的姑娘怎么就选中魏家老夫人了?”
杨归舟身体得到了满足,心情也变得不错,耐心地解释,“毛氏之父与先先武定伯乃是同袍,两人一同镇守宁夏共过生死,酒酣耳热之时就交换信物结成了儿女亲家,后来毛氏父亲又因替武定伯挡箭身亡。要是没有挡箭这回事兴许找个理由就把亲事退了,可先是有约,后是有恩,徐夫人再不满也不可能背信弃义。毛氏做事虽冲动,为人却不坏……今天或许事出有因。”
馨月浅浅笑道:“馨月愚钝,可我总觉得毛夫人已是花甲之年,即便有天大理由也不能那样对待五姑娘,而夫人竟也半句话没有,倘或是我,怕要寒了心。也不知道五姑娘以后好不好说亲?”
在自己家里,当着自己的面,自己的孙女被个外人辱骂,魏氏不但不主持公道,反而隐隐有责备孙女之意。
杨家几位姑娘都眼睁睁地看着,推人及己,肯定对魏氏有所失望。
宾客们也都看在眼里,未必不会对杨妡有偏见,即便没有,也会觉得杨妡在杨家不被重视。
求亲的人自然就少了。
杨归舟人老成精,稍思索便明白,眸色渐冷,却终是考虑到要在馨月面前给魏氏留点面子,没有骂出“蠢妇”两个字。
馨月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倒是起身倒了杯温茶伺候杨归舟喝了。
魏氏既然已经大好了,纳姨娘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
过完腊八,馨月就到松鹤院给魏氏敬了茶,正式搬到松鹤院的西跨院去住,成了月姨娘。
魏氏可不像毛氏那样没脑子,自降身价跟个姨娘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