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突?”毛氏追问,“你怎么着她了?”
魏璟立刻想起那个回味过无数次的场景,他的手无意中触到她的脖颈,指尖温软柔滑的感觉。
面对盛怒中的毛氏,他不敢说出当时情况,只避重就轻地道:“上元节灯会,五妹妹头晕,我摸过她的脸。”
“这个臭不要脸的贱货,”毛氏一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破口大骂起来,“是不是她勾引了你?看她那样儿就知道没安好心思。这种不要脸的贱人还敢进咱家的门?且等着,明儿我告诉你姑祖母,这种姑娘趁早赶到家庙去,免得败坏门风。”
“祖母!”魏璟悲切地喊,他只当说出自己不端的行为,毛氏会就此妥协,却不想更惹得毛氏震怒,反而把黑锅背在杨妡身上。他吸口气,哽噎地道:“祖母若不应,那我还是出门游学去,等十几二十年过去,找个寺庙出家算了。”头重重磕在地上,不过三五下,额头已肿起好大一片。
毛氏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微阖了眼,用力咬紧牙关,片刻,开口道:“好,那我就依了你,不过得有个条件,明年春闱你需得金榜题名,否则这事再不许提。”
魏璟大喜过望,高声道:“祖母放心,孙儿定当努力,即便考不中一甲,也必然能进二甲。”
看到他喜形于色的模样,毛氏浑身好似脱了力一般,颓然挥挥手,“你去吧。”
终于得了毛氏应允,魏璟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容易捱过两天,等额头青紫消了,便迫不及待地往杨家去,想告诉杨妡这个好消息。
等进了门,才想起自己平白无故地绝不可能进到杨家内宅,便转而走向竹韵轩。
杨峼正因未能完成他的托付而不安,见到魏璟,便愧疚地说:“我考虑不周,负了你的信任。”
魏璟浑不在意地说:“不怪你,五妹妹是闺阁女子,哪能随便收外男信件,算起来改是我强你所难,是我行为欠妥。”
杨峼惭愧道:“我也有错,这事我原不该应允你的。”
“算了,过去就过去了,”魏璟大度地摆摆手,问起杨峼看的书籍来,“八股跟文书我觉得都不成问题,就是策问有所欠缺,记得你提过几本水利、农事的书册,能否借我看两天?”
杨峼忙把案头自己整理出来的摘抄纪要递给他,“这是我收集的近几年的策问题目,也有关于水利农田的心得,你这会看书怕来不及,如果相信我的话,就只看看这些。”
魏璟笑道:“你策问比我好,又不存芥蒂地借给我看,我哪里会不相信你?”稍停会儿,想到毛氏终于松口杨妡之事,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与杨峼分享,只苦于事情没过明路,不好贸然散布出去,便生生忍住了,却咧了嘴笑,“咱俩是至交又是亲戚,以后只会越来越近,我不相信你就再没人可信了。”
杨峼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只以为是远游归来,见到亲人高兴,并没往他处想,便将自己看书过程中不太明白的地方提出来,两人探讨一番,魏璟才乐颠颠地回府。
接下来几日,魏璟真是头悬梁锥刺股地苦读,恨不能一天当成两天用,毛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天天嘱咐厨房用心炖了汤水伺候。
好在没多久就是秋试,魏璟满怀希望地进去又信心十足地出来。
待到月底,秋试成绩出来,杨峼与魏璟均名列前三十。
毛氏激动得老泪纵横,在菩萨像前点了三支香,念叨着她过世老头子的名字,絮絮叨叨地说:“你睁开眼看看吧,阿璟中了举人,马上就能做官了,阿峼也有出息,你的亲孙子亲外孙都是好样的。”
念叨完,连衣裳都顾不得换,叫了软轿就往杨府去,准备跟魏氏商量两家一同设宴庆贺之事。
魏氏最近是扬眉吐气,先是家里出了个准王妃,接着孙子考中进士,就连许久不进松鹤院的杨归舟,也在她那里连接歇了三回。
这么大的喜事,魏氏恨不得连摆五天宴席以昭告天下。
可惜得是,两位老夫人商量得热火朝天,杨峼与魏璟却都不同意,两人说春闱就在三月,只有半年时间准备,中间还隔了个春节,走亲访友得耽误不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