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妡低低骂几句,无限哀怨地睡下了。
五月,过完杨姵生辰就是蔡星梅出阁。
蔡星梅嫁得是礼部仪制司一个主事的儿子,主事是正六品官员,应该算是低嫁了。
婚期订在五月二十六,二十五那天杨妡与杨姵作为闺阁好友要去添妆。
蔡星梅刚满十六,身材已经发育得很好,该挺的地方挺,该翘的地方翘,一把绵软的细腰娉娉婷婷,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
可脸上却没有半点新娘子该有的欢喜与羞涩,打扮也素净,湖水绿的杭绸袄子,鸭蛋青的十八幅罗裙,柔顺的堕马髻上只应景地簪了朵紫薇花,再无别的饰物。
屋里已坐了不少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较之下,杨妡与杨姵另外加上蔡星竹都算年纪小的。
因为是蔡星梅出阁前最后一次女儿家的聚会,大家不免笑着打趣她,蔡星梅虽然没恼,笑容却是淡淡的,有些勉强,反观蔡星竹却好似特别开心,一个劲儿地让着大家吃点心。
杨妡心下纳罕,仔细端量片刻,发现不对劲儿了——蔡星梅走路的姿势,很显然已经不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
是不是就是因此,才下嫁给个六品官员的儿子?
正猜测着,蔡星梅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笑了笑,近前道:“阿妡,且随我来,我有事请教你。”
杨妡虽觉奇怪,但见她手指方向就在门外,也便松口气跟着她出来。
两人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站定,杨妡笑盈盈地问:“什么事儿?”
蔡星梅犹豫了会儿才开口,“你跟方元大师交情怎么样?我有个熟人想打听点事儿,可大师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也不知怎么才能说动他。”
杨妡道:“我统共去过广济寺三五次哪里有什么交情,上次去看到大师精神很差,感觉寿限快到了似的。”
“对啊,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着急。”蔡星梅叹口气,“你不知道在京都里找人就好像大海捞针一样,真是太难了。”
杨妡蓦地就想到了薛梦梧。
薛梦梧不就费尽心机想要找人,而且上次在广济寺还遇见过他,难不成他求方元大师的就是此事?
杨妡佯作好奇地问:“你找什么人?”
蔡星梅道:“是我一个熟人,找他失散多年的表姐的女儿,就快把京都翻了个遍,硬是没找到。”
杨妡笑道:“你家再有找不到的人,别人就更不能了。”
蔡星梅苦笑着摇摇头,拉起杨妡的手仍回屋子。
杨妡却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蔡星梅定然就是替薛梦梧打听的。薛梦梧还真有本事,蔡星梅明天就要成亲了,这会儿竟然还惦记着他的事儿。
想必,那个让蔡星梅失了清白的人应该也是他吧?
一时有些怅惘有些叹息,杨妡也不知到底是何感受,却没有多想,很快就抛在脑后,跟其他姑娘说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