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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拿帕巾拭了拭唇,笑着说:“娘亲,这疼爱是相互的,哥哥也疼我啊!”
秦伯卿好了之后听冯氏说过媚娘当着秦夫人诉说候府种种,当下见母亲面色微沉,便忙打圆场:
“妹妹今日回去跟候爷说:等哥哥全好了,便去拜访候爷,也给恒儿送个利是红包!”
媚娘应了一声,秦夫人这才又露出笑容:“正该如此!”
一家子坐着说了会话,翠喜从外边进来,朝媚娘使眼色,媚娘知道不能久待,便站起来告辞,却只拖了冯氏说:
“嫂嫂送我吧,娘亲坐着别动。哥哥,雨雪天气也罢了,就在屋里坐着,也别忙读书,精力还不济呢,只陪嫂嫂说说话就好,等出了太阳,便到院里坐坐,晒晒太阳!”
秦夫人和秦伯卿应了,媚娘扶着冯氏出来,到了前堂,翠喜送上一个荷包,媚娘转交给冯氏:
“这是二千两银票,哥哥大好了,出了年便要寻亲访友,结识贤士学子,在外总有应酬,给他拿着些,他是不用督促的,自会用功读书,嫂嫂身子不便,指使丫头们用心照顾着些,到二月底会考,他总能给你拿个功名回来!”
冯氏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却将手里的银票推回去:“你哥哥这病秋天里便说是极难治的了,咯了几次血,母亲说原先咱们老爷也是这个病误了前程。若没有妹妹那一次冒险出城……那天的事我问了连嫂,真真是太险了!妹妹为哥嫂的心,嫂嫂记着呢!不能总要你的体己,你也还有用处。你哥哥应试的银子我有打算——城外陪嫁来的几亩田地,等我卖了它便是!”
媚娘不由分说将银票塞进她袖笼里:“卖什么田地?刚嫁来我家几日便卖嫁妆,嫂嫂想让娘家人骂我哥哥么?拿着吧,你记着我用了你的名,你在外边是有产业干股的,明年起便可分红利,银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花便是!”
趁着冯氏楞怔的当儿,媚娘放开她,笑着挥挥手,带了翠喜翠思离去。
城外积满厚厚白雪的官路上,齐王车驾慢慢走着,直直往归云山庄而去。
单勇骑马跟在一旁,担忧地对车上的齐王说道:“雪地不好走,车子摇晃得厉害,爷坐得太久了,躺着吧!”
齐王斜靠在座位上,懒懒地说:“走你的路,少废话!”
过一会又忿忿地骂:“蠢材们就这点本事,找个人都找不出来!那天他分明从城里出来,往归云山庄前方去了,说是去访友,那他就是家在城里的,都说了姓秦,排行第二,还找不到!”
单勇皱着个脸:“爷,城里姓秦的人家多着呢,也查了大半,就没有秦二这号……”
“混帐!难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齐王一激动,狠狠一拳击打在车厢板壁上,单勇吓了一跳:“爷!爷千万别生气!保重身体啊!都在找着呢,几路人,一直不停在找!说不定今晚就能有消息。秦二公子身子单薄,那日就看着他是受不得冷的,风一吹脸都变青了,这几日下着大雪,行路不便,他或许想等天晴了再来探访爷的,爷才从山庄回城,又要返回去看,只怕……”
“少罗嗦!万一他来了呢?快走!”
“是,前面路面平坦些了,车子可以赶快些,后面的,跟上!”
车辇逐渐加速,侍卫们骑马跟上,马蹄纷乱,所过之处,腾起阵阵雪雾。
第73章过年(一)
吸取了冬至夜宴的那场教训,媚娘顾着郑夫人的心情,也觉得兄弟新丧,确实不该过于张扬喜庆过大年,便发话下去,取消了内外院张灯挂彩,各门高贴大红对联的惯例,老太太面前也说通了这事。不想二房那边却强烈反对,怨气冲天,说二爷刚生了儿子,府里添丁,应该更比往年喜庆些才对,却要压制住喜气,是存心不待见二房,若是顾忌着七爷新丧,早该在大奶奶活回来那阵就该忌了,却为何还大宴宾朋,以示庆贺,在梅林里烤肉取乐,喝酒喝得个个烂醉,那时候怎不提忌讳?这不明摆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媚娘坐在紫云堂上,听了婆子学来的话,正和宁如兰相对无语,郑夫人来了,媚娘、如兰忙起身让坐,郑夫人板着个脸往堂上一坐,说道:
“谁说什么都不必理会!你是候夫人,管着整个候府,你订了规矩,不合处,有我,有老太太,再不济叫候爷来问!长辈怎么了?这个家是谁当着,正主儿是哪一个,自己心里该明白!就这么着,谁要不服,叫她来寻我,我与她老太太面前去说!”
有了大太太这话,媚娘真就不去理会二房的怨言了,大太太和二太太,谁亲谁近,谁有实力,那还不容易分得清?不说别的,正经的婆婆,恒儿在她手上养着,有理没理,自己都得倒向她三分。
二太太如今却也不好拿捏了,儿子徐俊朗有了子嗣之后,她忽然之间腰杆硬了起来,头晕病不治自愈,和大太太一起到老太太跟前请安说话儿不再似从前那般软绵示弱,也敢在二老爷面前仰着脸说话了,向他提这样那样的要求,这一次,她非要为儿子争取应有的面子,无论如何不能让老七的阴影遮住孙子惟儿出生之喜。
二太太院里,二老爷徐西平才一挑帘进门,还没坐稳,便被桂夫人好一通唠叨:
“你是长者,大老爷不在了,他们父辈上仅有你,你说上几句,敢有不听的?看看那秦媚娘,才管了几天家,便张狂成这样,前阵子连我的陪房也敢责骂,又挑景玉的不是,她眼里还有我们做长辈的吗?大过年的,又出这坏点子,分明是不想我们二房好,朗儿这个岁数才有的惟哥儿,我还思量着趁过年,多给他添些喜气,这倒好,索性半点彩头都不能张贴悬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