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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没说的是,当时她知晓了安云的事之后,想到带走他的人是老夫人,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她只是个下人,再在臧亚面前得脸,也只是个下人罢了,在臧老夫人面前,怕是没有半分的体面。又焦又急之下,清月这才去求了尤夫人。
不过清月虽知道尤夫人平日里待公子冷淡,却不知道她竟是那般的冷漠,对待自己唯一的亲子也没有半分的情意。
在清月去尤夫人的院子说明来意之后,那位依旧美丽,年轻得犹如二八少女的夫人,朝她轻轻的看了一眼,言语犹如不停落下的冰块,“他的事,与我何干?下次不要再拿他的事来烦我,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话语听起来冰冷至极,甚至还带着十足的厌恶,仿佛话语中谈论的对象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
清月愣住了,她没有单独和夫人接触过,更猜不到会得到这般的解释。
再之后,清月便被尤夫人身边的人毫不留情的轰了出来。
清月当时倒是没什么难堪的感觉,毕竟那不是她们这些下人有资格有的情绪,而且她当时一心只想着救安夫郎了。只是眼下将这件事告知臧亚,她却又徒然多出几分担忧来,担忧若是小公子细问,她该如何回答,是不是要据实回答。
回答之后,若是小公子觉得难过,她该如何做?
毕竟小公子看起来成熟,却是个十二进三的半大少年,依旧还渴望父母关怀的年纪。
臧亚听着这话之后,却是没有再追问了,只是朝她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出去消会儿食,你去把我的东西搬到隔壁去。从今天下午开始,我就住过去了。”
清月松了一口气之后,心里越发觉得小公子对于那安夫郎太过于重视了,连带夫人的事都不问,直接就安排起了安夫郎的事。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在臧亚出去散步消食的时候,她就安排丫鬟去做事了。
*
安云是在晕过去的第五天醒来的。
醒来的时候,安云还有些看不清事物,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只觉得眼睛格外干涩,紧接着便是浑身的酸软和疼痛,只让他觉得格外的难受。
安云扭动了一下脑袋,发现他现在不是在他现代的家里,也不是在什么阴曹地府,而是在他穿越之后住着的臧府里。
原来,他还是被救回来了
想到莫名其妙挨的那顿打,还有当时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那分明就是无妄之灾。
安云先是觉得一阵子愤怒,愤怒于他的性命为何那么轻易就被别人掌控。紧接着又是一阵无力,他来到了这里,穿成这样的身份,还有什么资格埋怨自己的命运。最后则是一阵委屈,他明明可以不用受这般罪,明明马上就能有新的生活了,虽然新生活不一定如意,却是他十几年挣扎着过好了的,结果这一下子全给他灭了。
安云觉得委屈极了,再加上他现在身子脆弱,一下子绷不住了,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低低的抽泣声传来,外间守着的丫鬟耳朵尖听见了。
薄薄的窗帘被掀开,紧接着便是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丫鬟出现在安云眼前。
那小丫鬟看着醒来的安云还有几分惊喜,结果看到他似乎在哭,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朝着外面跑了去,边跑边道:“醒了,醒了,安夫郎醒了!”
那纱幔虽然薄,好歹还挡了几分光。
这一掀开,那光亮就肆无忌惮的照射了进来,刺到了安云的眼睛上。
安云被这光亮刺激了一下,泪水越发的多了,等到小丫鬟提着裙摆跑了之后,他更是有些难受的想,是不是他现在的样子太过于难看,以至于这小丫鬟都吓到了。
那老太婆那么狠、还那么恨他的样子,安云觉得他被毁容的几率更大了。想到他毁了容,那貌似看脸的臧家父子怕是不能留他,肯定会把他丢出去自生自灭的,安云顿时就越发的悲伤,哭得越发的厉害了。
安云甚至觉得,何必来来回回的折腾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他丢在外面自生自灭,这样倒也落得个痛快。
于是,臧亚过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安云哭得泪眼婆娑的模样。
因着接连的生病,安云那张原本就小巧的脸显得越发轻减了,此时眼角泛着泪花、眼尾微红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臧亚不解,只是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于是出言道:“哭什么?”
安云不是多多愁善感的人,不然也不从贫困地区的孤儿院里的一个孤儿,一步步的往上爬,从最差的小学到次一级的初中再到最好的高中,最后到最知名的学府。
这其中有多少次难受、多少次难堪,安云都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是这次,他真的觉得太难过了,他明明都那么努力了、那么苦了,为什么辛辛苦苦到头来,还是人人都能踩他一脚,任意决定他的生死。于是,所有的情绪都积累在了一起,也让安云哭得太过于忘我了一些。
听到旁边传来的疑惑声,安云突然被吓了一跳,打了一个嗝,扭头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臧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正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疑惑,疑惑他为什么哭得这般的凄惨。
安云惊住了,一下子忘记了哭泣,只能呆呆的看着他,随即很快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尴尬。可刚刚哭得太厉害,眼泪一下子没有收住,此时还有几滴泪顺着眼角在滑落。
臧亚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从自己的袖带里抽出了一张手巾,笨拙而专注的给安云擦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