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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正在说些固伦公主的糗事。就听景仁宫外一阵喧哗。王五全托着拂尘出外查看。回来以后,脸色就不好了。憋了半天,才说了句:“启禀皇上,富察家十公子傅恒打上门来了。”
说打上门来,有点儿夸张。傅恒不过是有急事要禀奏雍正,见宫门下钥,硬逼着侍卫一层层通传罢了。若是军机大臣,这等事或许不会引起多大反应。毕竟近日对回疆用兵之事,几乎日日都有八百里急奏,已经不算什么秘密。然而,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竟然能掀起如此大浪。不得不叫人刮目相看。宫门侍卫,有多方眼线。不一会儿,全宫就传遍了。
衲敏听王五全说完,便问:“那傅恒可是没过门四福晋的亲弟弟?”
雍正在一旁笑着说:“不是他是谁?也就只有这孩子胆大包天。实在该打。”说着,便吩咐高无庸,“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事,叫他进来见我。说起来,这孩子也算得上是咱们的子侄了,皇后也随朕一同到养心殿见见吧。”
衲敏对这位未来的傅中堂,以及他头上帽子的颜色颇感兴趣,便起身笑着说:“臣妾遵旨。”
帝后一行刚到养心殿偏殿坐定,傅恒就在高无庸的带领下跨进门槛。小伙子对着帝后叩头。雍正笑着呵斥:“好你个傅恒。真是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了?就算是亲戚,也不该半夜乱闯人家大门!”
傅恒跪地请罪,说:“吾皇圣主息怒。奴才有要事相告。不得已夜闯宫门。还请皇上听奴才说完,再行处置。奴才绝无怨言。”
雍正摆手,叫高无庸、王五全等人退下,殿内只留帝后与傅恒三人。傅恒见四处无人,这才对着雍正哭诉:“求皇上救救奴才的姐姐吧!您再晚一步,家姐就只能含冤九泉了!”
衲敏在一旁听的瘆人,啥意思?你姐姐,那不是富察氏小玉吗?她现在不应该在家准备嫁衣,安安生生等着两日后花轿迎娶吗?要知道,雍正给这个儿媳妇定的迎娶规格,那可是比照废太子迎娶瓜尔佳氏太子妃,稍微那么略减一等来的呀?是个人都能看明白,雍正这回哪里是娶儿媳妇,分明就是娶下一任皇后嘛!她委屈?她含冤?那后宫那些一顶轿子就从神武门抬进来的嫔妃们就不要活了。
雍正也奇怪,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傅恒御前对答,简单明练:“皇上,奴才今日陪姐姐上庙里烧香,回来的时候遇到一行人抬着花轿,带着礼乐,似乎是要迎娶新娘。奴才便领着姐姐的马车在路旁让路。不想花轿到得进前,那群人竟然半路劫人。趁奴才不防,将家姐连同丫鬟劫进花轿,飞跑而去。奴才带人追赶。终于趁天黑前,在一家府院内找到姐姐和随身丫鬟。吩咐家人在府院四周看守,奴才这才急忙进宫禀报皇上。”
衲敏奇了,这个傅恒,既然找到了就应该不吭不哈地把你姐姐悄悄带回去。你这么一闹,满大街的都知道你姐姐被花轿抬走了,说的不好听就是叫人给抢了亲了。就算雍正不追究,以乾隆那个吹毛求疵的性子,还会不嫌弃?
雍正听了,心里也嘀咕:这个傅恒,分明是故意的!
哪知傅恒接下来的话,叫二人都不再埋怨了。“皇上,请您下旨,准奴才带人搜查怡亲王府,救回奴才姐姐吧!”
衲敏呆了,雍正怔了。怡亲王府?那不是十三家吗?这么说,是十三家里抢了弘历的未婚妻,然后藏在府里,还叫傅恒给发现了?我的天呐!怪不得傅恒不敢也不能将姐姐救出。这怡亲王府,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的啊!可是话又说回来,十三夫妇素来谨慎低调,怎么会有人去抢皇子福晋,还明目张胆地放到自己家里。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雍正考虑,叫傅恒带人去搜怡亲王府是万万不可的。别说十三一家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就是真做出来,也不能叫傅恒去。万一事情属实,当着富察家新一代中最杰出代表的面,是处置十三还是放过十三?处置,舍不得;不处置,富察家不答应。别看这些勋贵口口声声自称奴才,你要是硬从他们嘴里拔牙试试?
想到这儿,雍正不由斜眼看身边安坐的皇后。呵,这位正安安静静的数手指玩儿呢!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雍正正色问国母:“皇后,傅恒所奏乃是命妇之事。你看应当如何处理。”
衲敏低头暗骂,你不想得罪人,就推到老娘身上啊!嘴上只好不无担忧地说:“臣妾惶恐。此时乃是当街抢劫,按照大清法律,应当交由九门提督、顺天府办理。”
傅恒急了,“皇上,如今家姐危在旦夕,就是九门提督,也无权搜查亲王府。皇上,此事正如娘娘所说,是当街抢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恳请皇上下旨,救出奴才姐姐吧。”
衲敏坐在上头,看傅恒一脸焦急,神色中却并没有多少害怕担忧。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已经见过小玉,知道她暂时不会有危险,或者,他本就知道谁是真正的主使?要这么说来,傅恒如今的行为,可值得推敲了。还是自己多想了,这孩子年轻气盛,又跟姐姐感情好,一时没想好就来了。按理,这样的事情,请他父亲出面,可是比他一个毛头小伙子来,要合适的多啊。
衲敏能想到的地方,雍正自然也能想到。当即沉下脸来,问傅恒:“说,谁干的?”
傅恒哆嗦一下,还是梗着脖子说:“皇上,如今最重要的,是救出奴才姐姐。至于是谁,天黑,又隔得远,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抢人的时候,用到了火枪!”